“正是！”
那少年眸子清澈，颔首答道。
守门的老章神色当即转冷。
“来人，把这胡说八道的小子给我拿下！”
老章一声令下，两个狱卒瞬间冲了上来，寒光闪闪的刀子架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说，你到底是谁？”
“整个天狱一层的人都知道，老李的老婆不能生养。”
“你小子冒充老李之子，意欲何为？”
“说！是不是你杀了老李，夺了他的令牌？”
天狱司的狱卒虽有父死子继的传统，但，那也是要经过身份核验过关了才行。
要不然随便来一个人拿着狱卒令牌就可以冒充儿子的话，天狱司早就烂了。
多年来，不乏有人想要杀死在职的狱卒，找人冒充亲眷前来认领狱卒之位，想要混入天狱司之中，传递信息，或者偷放犯人出去。
当然，绝大部分时候，这些人都失败了。
虽然九州补全，疆域扩大了不少，造就了不少大势力，但有天界中央神庭道统，中州的大周神朝依旧稳坐钓鱼台。
纵然数千年风云变幻，诸多势力更迭频繁，但，若是谁想打大周神朝的主意，那可算的上是自己找死了。
这些人潜入天狱，并没有当初十大魔门那么大的野心，他们所求，也不过就是把人救出去而已。
纵然如此，也很难得逞。
老李年事渐高，寿元无多，确有其事。
这中间若是人突然没了，倒也不值得意外。
但，眼前这个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儿子，着实让守门的狱卒警觉了起来。
数年之前，就有人用类似的套路潜入了天狱司之中。
虽然最终那人并未成功将人救走，却害得天狱死了不少狱卒。
钟长生心念一动，目光顺着那少年身上的因果，溯源命运之海，很快就看到了他的前尘过往。
“我真的是李孝存的儿子，我叫李元。”
“大夫人不能生，父亲就借着返乡祭祖的机会，在彭城买了母亲，偷偷为李家续弦。”
“诸位若是不信，可遣人去彭城调查，我真的没有说谎。”
少年一字一句诉说着自己的身世，神色平静，虽然有些紧张，却并无过多的惶恐。
“天狱司当然不会为了招揽一个小小的狱卒而去彭城调查。”
狱卒老章皱眉道：“小子，如果你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那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同僚续弦这种事情，并非不可能。
一时间，他们也难以抉择。
老李的妻子乃是万象城中一个小吏的女儿。
虽是个无品的小吏，却手有实权，油水和人脉都不少。
虽然天狱司的狱卒赚的也不少，但，比起人家，终究差了不少。
因此，对家里那口子，老李一直颇为敬畏。
有那个老吏岳父在上面压着，纵然妻子婚后多年未曾怀孕，老李也是不敢再娶一门，为自己李家延续香火。
十多年前，李父故去，老李的确有告假回老家守孝三年。
李妻在万象城养尊处优，不喜那彭城老家贫瘠，便未曾跟着过去。
若是说老李为了给自己李家延续香火，借助这个机会，花银子买个女人给老李家延续香火，倒也是人之常情。
无法分辨那少年此言真假，便不好将他直接抓起来。
不过，少年既无法证明自己身份，那么，天狱司的狱卒身份，他是别想领了。
就在少年一筹莫展之际，钟长生已是走到了天狱司的窄门之前。
“大人！”
“狱典大人！”
众狱卒齐齐行礼。
钟长生颔首。
也不看那少年，便道：“李元的身份没问题，老李生前已与本官知会，带他进去，安排房间，明日便由他负责给犯人们送饭。”
“是，大人。”
既是狱典发话，老章等人自然遵从。
“李元，随我来吧。”
老李生前自然没有知会过钟长生。
不过循着命运之线，钟长生轻易便看穿了他的底细。
老李乃是昔年天狱同僚李乘风的后人。
李元的身上流着李乘风的血脉，纵然不看命运之线，也可以确定他的身份。
这少年前面的十几年，日子过得也着实不容易。
他的母亲是教坊司的人，犯官之女。
老李在彭城那边，花了半生积蓄，才勉强打点上下，免了她的奴籍。
那女人感念他救命之恩，死心塌地跟了老李，两人行了周公之礼，一年后，李元便出生了。
老李在彭城的三年，母子二人的生活还算不错。
三年之后，他返回万象城，起初还托人捎点银子过来，到了后面，煞气侵袭得了肺痨，怎么也好不了，手头渐渐拮据了起来。
加上岳父犯了事，未免连坐，打点上下，又花了一大笔钱。
渐渐地，彭城那边就断了供养。
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彭城那边无依无靠，日子一日难过一日。
好在那女子毕竟出自官家，写的一手好字。
这些年，靠着替人写信，过年过节的卖个灯笼对联，勉强度日。
也曾被有心人盯上，想要行不轨之事，都被那个坚强而又智慧的女子设法避开。
只是，如此这般心力交瘁，终究还是病去了。
老李亡故之前，托人将这狱卒令牌送到了彭城，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毕竟是李乘风的后代，合该照拂一二。”
闲暇之时，钟长生便传唤那李元入到自己那里，传授一些简单的武学，这少年天资不错，又肯下功夫，短短几个月，便修炼到宗师境，也坐上了这狱典的位置。
又过三年，那李元已是越过大宗师全境，突破到了武道金丹境，升入天狱三重，成为了末席典狱长。
武道金丹成型的那一刹那，钟长生眉头一挑，略感惊讶。
少年的眸中，掠过一抹淡淡的银芒。
周遭的空间，隐约之间波动了几分。
“空间道果！”
钟家小院之内，钟长生微微一笑。
“有趣，真的有趣。”
一千五百年前，他随手将空间道果丢入九州世界。
一千五百年之后，李元应空间道果而生，竟是李乘风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