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原如数家珍地报上自己的行程，按照她所说的行程，这一天肯定没有机会接近孙川笠并下毒。
见李琛不语，秦原问道：“我可以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李琛看着她不说话，秦原说道：“哦，我明白了，是需要保密的对吧，那我不问了。”
李琛说道：“这些年你和孙川笠还有联系么，我说的联系是指，关注他的信息？”
秦原摇摇头：“从那次庭审被驳回之后，我心就冷了，我对不起小夏，但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继续关注他又能怎么样呢，我又没有能力奈何他。”
李琛低下头，只听秦原说道：“我还记得那天，李队长对我说，要静静等待，先让自己强大起来。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我发现遗忘好像并不难，只要足够忙，根本没时间想过去的事。”
李琛抬起头看着她，秦原看着窗外的天空。
鸟儿在枝头扑棱棱飞走，留下空空的枝桠晃动着。
秦原回过头来看着李琛，说道：“我还记得李队长当时说过，曾经追查一个穷凶极恶的坏人，最后老天爷看不下去收走了他。所以，孙川笠，是不是也是被收走了？”
秦原脸上绽放出邪魅的笑容，像明媚春日里陡然盛开的罂粟花，那么强烈的对冲，李琛看地愣住了。
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小夏终于可以安息了。”
待她情绪平复一些，李琛问道：“你和南宫炀重归于好了？”
秦原点点头。
“他和孔双还有联系吗？”
秦原说道：“他答应过我不再联系。”
李琛点点头，说道：“今天打扰了，谢谢你，秦原。”
走出东大校门，看着面前的红樱馆，玻璃反射出的阳光很刺眼，李琛眯起眼睛，想起《白夜行》里那句着名的话：
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一是人心。
这时杨冰拿着两瓶饮料一溜小跑过来，把那瓶水递给李琛，他不喝碳酸饮料。
杨冰对着可乐咕咚咕咚一口气吹下一瓶，擦擦嘴说道：“走访了一圈，他那些狐朋狗友，还有公司里的同事，还有那个春雨，全都说孙川笠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很少生病，从来没提过头疼胸闷心口疼心脏骤停之类的症状。他们公司每年团建都会徒步二十公里，据说孙川笠表现很不错，身体素质很好。”
上一次见到活着的孙川笠还是三年前，李琛记忆里是个病娇美男，不像是身体特别好的样子。他想起孔双说，自己和孙川笠经常一起练习拳击。孙川笠的尸体显示肌肉线条确实还不错，可见这几年有在健身。
李琛说：“他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多么？”
杨冰说：“那个金帅说大概半个月会聚一次，金帅现在把卷发捋直了，梳了个大背头，耳钉也不带了，西装领带跟个房产中介似的。”
李琛说：“这些狐朋狗友估计也不清楚，这些细节还得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才清楚。”
杨冰说：“那就是孔双，或者春雨，春雨这贴身照顾的，她说没见过他吃药，除了偶尔感冒，也没什么异常。”
“其他女人还有谁？”李琛喝了一口水。
杨冰摇摇头：“不清楚，好像都是一夜情那种了。这次走访，孙川笠的同事对他的评价还都不错，说很温和谦逊的一个人，和女朋友似乎感情很好的样子，每天接送上下班，他们单位小姑娘还都挺喜欢他的。”
李琛沉思。健身，上班，虽然偶尔在外面招猫逗狗，但是决心和孔双结婚。孙川笠是改邪归正了么。
杨冰说：“你还记得顾川吗？那个金帅感觉满嘴跑火车，顾川的话还稍微靠谱点。他说这两年孙川笠收心敛性了，想好好过日子。”
李琛说：“还有一个人，跟孙川笠生活在一起，并且不会撒谎。”
“谁？”杨冰想了半天。
“莹莹。”李琛掏出一支烟点上，他尽量摒弃那些不良的生活习惯，比如碳酸饮料，但是抽烟还是戒不掉，抽烟和思考很搭。
“嗨，”杨冰扭过头去，说道，“一个小屁孩，而且也不会说话。”
李琛看着眼前的烟雾，自己家小姑娘六岁了，一张小嘴能说会道，现在孩子接触信息多，他感觉已经像个小大人。
莹莹也七八岁了，自闭症并非智力障碍，她什么都懂。
李琛驱车来到康瑞医药，他有意了解一下孔双的工作环境。
孔双还在实验室里，她的领导接待了李琛和杨冰。
宽大的办公室里，助理给他们端来茶水，对面坐着孔双的领导和几个同事，还有下属。
杨冰问道：“她家的事和您说过么？”
领导是一个面容和善的短发女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样子，李琛听大家喊她董姐。
董姐点点头：“那天她说请一天假，说未婚夫出事了，没想到第二天她就过来正常上班了，我想家里有人没了这是大事，问她要不要休息一段时间，她拒绝了，每天照常上班。”
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补充了一句：“双姐实在太厉害了，她太拼了，感觉内心也很强大。”
李琛和杨冰互相看了一眼，对大家说道：“大家可以谈谈对孔双的印象么，董姐，您开始可以吗？”
董姐说道：“她工作非常努力，我们公司并不鼓励加班，但是她经常996。”
那个扎马尾的姑娘附和道：“对，大家都觉得她太卷了。”
董姐继续说道：“当年她们那批应届生一起入职，说实话，我当时并不看好孔双，长得太漂亮了，研发是非常枯燥单调的。我没想到她会那么勤奋，有时甚至住在实验室，很快拿到了专利，我就提拔她做研发主管。”
董姐喝了一口水，李琛问道：“是什么专利？”
董姐愣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外这个问题，她找出来孔双当年提交的专利材料，递给李琛。
李琛接过来一看，是一种药物合成的方法学专利。
那个马尾巴问道：“警察同志为什么问双姐的情况，是怀疑双姐和她未婚夫的死有关系么？”
杨冰连忙说道：“不不，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去怀疑任何人，只是例行问话，我们需要对死者的交际圈和生活习惯做全面的了解。”
董姐看着李琛和杨冰，说道：“我说呢，听说是突发猝死，想着又不是刑事案件，怎么还惊动了警察。”
看到董姐质疑的眼神，李琛解释道：“我们也是受委托调查明确的死因，如果确实是猝死，那么要找到致死因素，所以这一点需要和孔双，还有各位去了解，死者的单位我们也会去走访。”
董姐扶了扶眼镜，说道：“哎，现在的年轻人也是压力大，其实这种事我们公司也曾发生过。肿瘤事业部的王总，还不到四十岁，工作熬了个通宵，人就不行了。”
马尾姑娘眼圈红了，说道：“王总是我的老领导了，出事那天我也在。王总工作了一夜，早上七点就来公司了，几乎没有睡，说有会议要开，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喝了一大杯咖啡提神。结果刚到会场，人就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大家都慌了，谁都不会做心肺复苏，李总现学，但是……救护车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王总和他妻子感情特别好，儿子才十二岁……”
李琛本是无意地听着，忽然脑子里叮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