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不明白秦原为何如此问，但还是点点头，现场都勘查过痕迹的。
“前几天我去参加一个聚会，里面有一个孙川笠的朋友，他喝多了，不知道说的话几分可信，他说，他看见宁小夏是从五楼拐角掉下去的。”
李琛连忙问道：“他叫什么？”
“顾川。”秦原说，“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说自己是喝多了胡喷的，那天他根本没出过家门。
“我们会再找他了解下情况。”李琛记录下顾川的姓名地址，合上笔记本。
“还有一件事，”秦原抬起头，“了解这个信息后，我去了一趟红樱馆，五楼是ktv，拐角处是502号房间，我去找前台了解小夏出事那天的预定信息，前台没有查到孙川笠等人，但我不确定她有没有认真在查，有没有在糊弄我……”
看着秦原战略性的沉默，李琛会意：“我会再去确认一下的，警察查起来会方便很多。”
“谢谢，”秦原说，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那天的监控我可以看一下么，或许，我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李琛点了点头，把她带到电脑面前，播放出电梯里的监控画面。
秦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短短几分钟的视频，她不断倒带重放，她问李琛如何把视频放大。
秦原指着画面左上角靠近电梯边的那个人，把视频拉到最大，画面已经非常模糊，只能看到棒球帽下一张不甚清晰的侧脸，穿着运动衣。
秦原说道：“这个人是孙川笠的好朋友，金帅。”
李琛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说：“类似体貌特征的人还有很多。”
“他戴着一副耳钉，紫色的耳钉，”秦原指着画面中被放大的轮廓，“我见过金帅一次，对他的耳钉印象很深刻。当然确实我不能肯定是他，毕竟没有正脸，但是整个体型轮廓太像了。”
随着播放，画面中的金帅，和所有人都在5楼下了电梯，全程中所有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素不相识。
李琛关掉电脑，对秦原说道：“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会去核实，不过，秦原，现在看来，确实自杀的可能性最大，我知道你心理上很难接受。”
秦原的眼神暗淡：“如果她那样一个坚强的女孩子都被逼到自杀，是多么绝望，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李琛说道：“宁小夏生前去做过心理咨询，咨询师判断她当时已处于抑郁的状态，处于这种状态的人，有时候完全无力掌控自己的情绪。简单来说，人的身体会生病，情绪也会生病的。”
这时，杨冰走进来，李琛对秦原介绍道：“这是杨冰警官，他是我的搭档。”
喝了一口水，顿了一下又说道，“你可以信任他。”
本是无意的一句话，秦原听来却不由得产生了疑问，像她这种未经世事的大学生本来就是信任警察的，为何还特意说可以信任杨冰。
杨冰只是对李琛说了一句：“该去开会了。”
秦原起身道别后向外走，她的脚步很慢，在门口处停下来，回头看着李琛，说道：“并非一定是有预谋的故意伤害，有没有这种可能，他们确实到过天台，但是后来又下来ktv了，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然后孙川笠失手将人推了下去。”
李琛双手插兜，看着秦原说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是孙川笠？”
秦原说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干的那些坏事，虽然不一定违法，但是罄竹难书。”
“你和他很熟么？”
秦原摇摇头：“但我很了解他。”
李琛看着秦原，他们走访了很多人，孙川笠的亲友、同学和老师，普遍的反馈是一个温和有礼貌的谦谦君子，是个疼爱女儿的小爸爸，只是感情经历有些丰富。这么直截了当说孙川笠是坏人的，只有秦原。
李琛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到了开会的时间，他想着改天再和秦原聊，只是匆匆说了一句：“人很难简单地用好和坏来分类。”
李琛和杨冰一起走进会场，副局在主位上就座，简单地寒暄之后，会议进入正题。
“各位同事，星海集团的高管涉嫌贪腐以及失踪一案，引起了省厅的高度重视，我们需要尽快破案，找出真相。”
大家都正襟危坐，李琛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刚刚见秦原的情景，她提出的几个疑点，想着等下要去红樱馆再去勘查一番。
“李琛，李琛……”
杨冰胳膊肘赶紧撞了李琛一下，他回过神来，只听副局说道：“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
李琛站起来：“谢张局赏识，不过，我目前手头有个案子，我想先处理完。”
副局皱了皱眉头黑了脸，整个会议室一片寂静，师傅对李琛频频示意，李琛视而不见。
师傅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还有什么案子，我记得你手上的案子都结了呀？”
“东大女大学生坠楼案件，”李琛说道，“我又一次走访，发现了一些疑点，怀疑天台并非真实的坠楼地点。”
底下众人不由得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东大的连续自杀事件在当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大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万没想到竟然还暗藏玄机。
师傅清咳一声，说道：“你呀，有些时候太钻牛角尖，那个案件现场痕迹明确，证据链完整，确实是自杀，现在都已经结案，家属也认同了，我看你不要无中生有小题大做，你是市级的刑侦专家，赶紧把你的精力放到重要的案件上来。”
李琛抿着嘴一脸不服气，说道：“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你！”这个带不动的青铜，师傅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爱徒，人极其聪明，别人破不了的案件总能在他手里迎刃而解，要不是这个犟脾气不讨领导喜欢，早就高升了。
“张局，周队，”陈高升站了起来，“我申请接手这个案子。”
大家齐刷刷看向这个小眼睛四方脸的陈高升，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
李琛的师傅周卫平今年有望高升，空出来的队长一职，就从资历虽浅但屡破奇案的李琛和从警十年兢兢业业的陈高升中产生。
副局自然不知道底下人这些事，他赏识地对陈高升点点头，师傅见此情形，看了李琛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会议一结束，师傅就把李琛和杨冰拉到一边，对李琛说道：“你呀，一门心思都在破奇案上，你以为做警察就不需要情商了么？”
李琛冷笑一声：“像张副局那样的情商么，喝酒应酬，八面玲珑，真不知道他现在算是个警察还是个生意人，连基层警员的专业都比他强。”
杨冰看师傅铁青的脸色不由得捏了把汗，师傅摇摇头说道，“李琛那，你专业强这是全局都认可的事，可现在我发现你的长处也制约了你，你想当一辈子的一线刑警吗？”
李琛无所谓地说道：“如果是晋升成张副局那样肥头大耳的样子，那大可不必。”
杨冰扶额，摇头直叹扶不起。
师傅说：“算了，我不管你了，你就轴吧，书生意气，too young too na?ve。”
“呦，”李琛嬉皮笑脸，“您这英语我看能过专业八级了。”
“你给我正经点，”师傅喝了一口水，说道，“东大坠楼那个案子，要想翻案你有证据吗？”
“现在还没有，”李琛摇摇头，“只是一些疑点和线索，只是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案子没到画上句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