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炜闷声翻着手中的计划书，生怕一些多余的动作都能让旁边的男人硬起来。
他翻过前面相识的部分，大部分都是两人在一起磕磕碰碰的事儿。
后面大部分只有标题和注解。
只是···
结婚···同性恋伴侣合法结婚的国家···
生子···同性恋伴侣合法代孕的国家···
李炜还看到了养老院···国内外养老胜地···
包括墓地。
“墓地？！”李炜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没有人能逃脱死亡。”司熠十分认真地说。
“不是，你这是要把一生都提前规划完？”李炜诧异地转头看向司熠，死亡面前硬不硬都得让道。
“未雨绸缪而已。”
司熠觉得既然是计划书，当然要把提前能想到的，详尽的都罗列出来。
“而已···”
这是而已？！
谁追人写计划书，还写到入土？
李炜已经能想到自己被埋在哪了。
司熠抬手把李炜因为诧异微张的唇捏合，“现在还觉得我会不要你么？”
软软地，感觉很好玩，他又多捏了几下，“还怕我么？”
李炜闭着嘴，唇被司熠的手捏着撅起来，含糊不清地说：“我没有怕你。”
但司熠还是听懂了，他松开李炜软软的唇，“刚才为什么躲？”
李炜偏过头去，视线看向手中的计划书，落点却全然不在上面。
他低低地说，“遭不住了···今天有点累···”
他脑子里有丰富的记忆、经验，但他这身体是第一天实战···
来了两轮真受不了，但这种事让他直接说出来总有些难以启齿。
司熠偏头地看着李炜，安静地听他说着。
头顶柔和的灯光如细丝般勾勒他侧颜的轮廓，小嘴一张一合吐露着刚才委屈，睫毛的羽扇随之微颤，耳朵不知何时染上了红晕。
司熠的心软了一块，又有些窃喜。恍然间，他才明白过来，自己才是第一个切实拥有李炜的人。
他轻柔地把李炜搂进怀里，歉意道：“是我疏忽了，明天不闹你，在家好好休息。”
“嗯。”李炜应了一声，其实他顶着脖颈上那些斑斑点点确实不太好出门。
“还有吗？”司熠问道，“还有什么害怕的事。”
他害怕的事···
他害怕未知的未来，害怕不可预测的风险，害怕忽然的分离···
李炜的视线又落在计划书上。
“司熠。”
“嗯。”
“你喜欢我吗？”
司熠还是司熠，可他不是小说李炜了。无论是家境物质，他样样都不如他。
他沾了他的光穿书才认识司熠，甚至连在他们世界能调到集团还是借了他技术人员的身份。他到现在还记得司熠说的话，“有行政经验，又是技术出身···”
否则，他一个在分支的行政员工顶多只能远远望司熠一眼。
“为什么这么问？”司熠不明白李炜为什么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原来他见他，有疏离，有克制，有躲避，但那时的他是自信的。
进了那栋别墅之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始接受了他，但在他面前开始变得谨小慎微。不敢任性，不敢发脾气，连害怕也不敢直接说。
“因为我很普通···然后也很奇怪。”
李炜到现在都没法跟司熠解释自己从见到他开始的一系列古怪的行为。
不管是他跟陈南南说的穿书，或是做梦还是人格分裂，一般人都很难相信并且接受吧。
“你怎么定义普通人？”司熠觉得今天有必要跟这个纠结的小东西好好沟通沟通。
李炜脑海里闪过自己，还有他身边认识的人，“像我这样的···”
司熠：“那我呢？你觉得我普通吗？”
李炜几乎是立即摇头。
“为什么？”
司熠就像一名循循善诱的老师，不直接告诉李炜自己的答案，而是让他自己一层层去思考。
李炜抿着唇，轻拧着眉心。
为什么···
这好像是一种固有的观念，从物质上将人的社会地位分成三六九等。
像他这样打工人就被默认成普通人，普通的人做普通的工作，过普通的生活，最后跟自己一样的普通人在一起。
梦只能偷摸着做，稍微的越界都是痴心妄想。
可这就是对的吗？
他们真的是不平等的吗？
“因为···你是老板？”李炜半天才总结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司熠笑道：“老板跟你不一样？”
李炜摇头，“不一样。”
他开始掰着指头数两人的差异，“你懂的比我多，比我强，会管人，有公司，赚的比我多，多很多···”
司熠看着李炜像小孩数数似的，一根根收起来又重新一根根伸展开的手指，“还有吗？”
李炜想了想，又伸出一根手指，“房子也比我的大。”
“嗯，还有吗？”司熠喜欢看他巴巴说话的模样。
还有？
李炜晃着自己的手看向司熠，“这些还不够吗？”
他都不记得自己说了几个了。
司熠用自己的大掌把李炜的小手包裹起来，说道：“你说的这些无非是一个人的起点见闻机遇不一样。如果换做是你，你未必做不到，也可能做得比我更好。”
起点、见闻、机遇···如果他当时选了跟小说李炜一样的专业，那他是不是也能成为跟他差不多的工程师？
但这样就不普通了吗？
这样就一定是优秀了吗？
“我明白了！”李炜从靠着司熠的肩上坐起来，露出灿烂的微笑。
不被世俗的定义禁锢，做好自己，才是优秀的自己。
李炜把计划书放到床的一边，拉着司熠躺下，“司熠，我们睡觉吧，明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和工作。”
司熠眉毛一挑，感觉自己有些引导过头了，“宝贝，我觉得你好像还不太明白。”
他想让他自信、任意、毫无顾忌地依赖他，而不是依靠自己。
李炜却不想听了，他眯着眼睛扯着司熠的手撒娇道：“我好困，我要睡觉。”
司熠无奈叹了口气，只能以后在慢慢教回来了。他在李炜额头落下一吻，转身熄了房间所有的灯。
深夜
司熠的手臂从李炜身后环绕在他的腰间，李炜的背部和他胸膛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他听着李炜平稳的呼吸声，心道：“处心积虑的是我，该小心翼翼的也该是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