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决也不是吃素的，颇为嫌弃地说：“蔺源，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好奇的是你用了什么方法，让我这个妹妹又跟你扯在一起？”
刚想迈动的脚收回来了，那道郁结在心的事又被反复鞭挞，蔺源的俊颜上满是冷意：“还是那句话，你从小到大都是会恶心人的。”
“本不想和你交恶的，蔺源你从小又是什么善茬？你不适合叶璨，早点远离，不是挺好？”
蔺源说：“你管得太多，长着一张嘴就说适不适合的，你要是嫌口齿方便，我能帮帮你体会一下哑巴的滋味。”
叶决神色不变：“纠缠这么久，有什么用？不如各自两散。”
蔺源意味不明的笑了，你说的是没错，可我偏要执拗到底，二十多年都过来了，再把她拘束在我身边几十年又何尝不可。
“叶决，你先顾好自己吧，没有爱人没有亲人的，孤寡至此的究竟是谁，掂量掂量。”
蔺源的话语是毫不顾忌情分的，其实在毁掉叶决的事业时，就已经不顾情分了。
拧开门把手的时候，窗边的风直冲而来，那么高挑的叶璨卸下防备后，也是床上小小的一团聚在一起，是那么柔软。
蔺源忽然意识到现在是和叶璨待在一起的，安然又和谐，五年的时间里午夜梦回之时，从未梦见过这么美好的瞬间。
从白天到黑夜，叶璨整整睡了一天。
“蔺源。”
戴着银丝眼镜的蔺源坐在单人沙发上，笔记本上都是一些复杂而又专业的英文，看起来是在处理公务。
“醒了？我让人去买晚餐了。”蔺源摘掉了眼镜，找了一件风衣盖在叶璨的肩上，温声道：“你睡了很久。”
叶璨越过透明的玻璃往外一看，霓虹灯都在明珠市的高塔上闪耀了，一入夜这又变成了夜晚狂欢的城市。
“不知道为什么，睡得很沉，我很少睡这么久的。”叶璨苦恼地说。
“多睡睡不好吗？补充精力。”蔺源生涩地说，实在是不想看见叶璨强撑着，才给她安排了一点点安眠药。
睡这么久说明她的大脑是选择性的沉睡，是疲乏的原因。
“我爸醒过来了没有？”
蔺源手上戴着一个皮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捋清了凌乱的乌发，沉声说：“你别担心。”
没醒。
“蔺宁被抓去审问了。”
叶璨心里顾不得恨蔺宁了，生出了一种难捱的苦闷，说：“我只是不想让爸爸好过，没想到蔺宁会胆大包天的害他。”
蔺源把手上的皮筋，熟练又耐心地把她的发丝利落的捆绑在一起，乍一看叶璨变得清爽了很多，没有了披散黑发时的忧愁。
“不是你的错，蔺宁是罪魁祸首，还有一点没有弄清，他为什么那么晚会下楼。”
叶璨敛着沉思，还有弹珠，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垂着头：“确实有疑点，等警方的调查吧。”
蔺源轻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尾，苍兰清香沁人心脾，轻声说：“我会陪着你，璨璨。”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三个月之约定，快到尾声了。
蔺源把头埋在叶璨的锁骨处，深嗅着苍兰清香，在看不见的暗处他的眼睛发酸，热潮裹着双眼，我知道璨璨，只奢望这份缓刑最后被取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几天的时间里，叶盛天始终没有醒过来，点滴每天都在续着他的命。
“你好，交费。”
蔺源把公务很多移到了线上，但又一些线下必须处理的商务还是要去忙，叶璨一个人来到了缴费窗口。
护士疑问地说：“并没欠费，还有很多余额。”
叶璨以为是蔺源垫的费用，清和地说：“是姓蔺的人交的吗？”
年轻的护士摇头，奇怪地说：“你是病人家属吗？交费的是姓叶的一位先生。”
按捺不住的震惊从四肢百骸散开，是叶决。
普天之下，会给爸爸交纳医药费的人，唯有叶决了。
叶璨强撑着一抹笑，温婉地说：“谢谢。”
一转眼看见那白炽灯过于耀眼的光，叶璨恍惚了几秒，原来弹珠是洋娃娃里的。
“破洋娃娃有什么好玩的？弹珠打人才有趣，打中人了，弹珠滚走了，被打的那个人都找不到证据。”
叶决一把抢过叶璨手中的洋娃娃，一脸不高兴，仗着个子高，往下盯着小不点。
“哥，你真的很烦人。”叶璨抢不到娃娃，泪眼涟涟。
“说我烦人？隔壁那小子不烦人？我可是你亲哥哥，叶璨你不和我玩，天天抱着洋娃娃跟在他身后算怎么回事？”
年纪尚小的叶璨憋着眼泪，伸出手，大声说：“你太凶，还给我。”
“他送你的？”叶决话锋一转，他昨天看见小屁孩从蔺源家出来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娃娃。
叶璨乖巧的点头，眼泪要掉不掉，没过几秒叶决就蹬着自行车一溜烟不见了，包括那个洋娃娃。
临近傍晚了叶决回家了，客厅里陈仪怀里抱着他那妹妹，鼻尖还是红的，看来哭了很久，心里的滋味莫名自责。
“叶决，又欺负你妹妹，顽劣成这样，平日里嬉笑打闹就算了，抢她喜爱的玩具做什么？平常怎么教你当男子汉的？”陈仪是铺头盖脸的责问，叶决调皮捣蛋，很难管教。
“我还给你。”叶决不自在地把洋娃娃递给叶璨，然后迅速跑掉了。
回到房间后，叶璨摸着洋娃娃不对劲，没有平常那么软糯，松开拉链一看，里面装了十几颗弹珠。
那天晚上，叶决拿着一个更大的洋娃娃出现在她的房间，傲娇地说：“这个比你那个好，我赔你的。”
叶璨知道了弹珠是哪里来的，是储物间里的洋娃娃。
捧着一束牡丹花的叶璨来到了叶盛天的病房，红色牡丹热烈娇艳，是全白病房里的唯一亮色。
“牡丹花很好看，你要是快点醒过来，还能看上几眼，这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
病房和走廊之间的墙壁上有着一扇窗户，一道黑影被映在玻璃上，黑色的毛衣衬得叶决俊颜是阴柔清峻，眼底却是化不开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