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余波 77 合作
何福很快也想到了这点，只是觉得司徒南有些嚣张，心里有些不忿，当他面对司徒南的气势时，才醒悟到，司徒南和他背后的美资实力也不必英国人差。
“我们当然是代表何家了。今天的事和怡和洋行没有关系。”
何东微微一笑，保证道。他脸色变得温和起来，淡淡的，刚才锋利的气势好像一下子消融在空气中了，变成清风般轻柔。
“是的。我知道，现在东山的新河浦一带的大部分土地在碧桂园手里，如何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从贵方手里买到一些地，大概在二三十亩左右，价格为原来的两倍，怎么样？”何福道。
本来怡和洋行也挺看好新河浦那片地，何福本来也想买下来 ，可是要顾着上海那边的生意，广州这边下手慢了一拍，被美华抢先一步了。
刚刚何福也打算让碧桂园把地转让给怡和洋行的，不过得知了司徒南的态度后，何福便打消了主意。
反正有何家出面，钱也一样赚着。
“看起来是笔不错的买卖，不过我认为那些地的价值远远超过现在的价钱。美华投资上千万在东山修建新马路，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新河浦那块地。不瞒你说，我们准备在马路建好后，就在附近新河浦建一片别墅群，专门打造广州最豪华富贵的小区！”
司徒南委婉地说道。打新河浦 主意的不止是何东一家，广州的其他商人也想从碧桂园公司手中买到一些地皮，可惜大多数都被林一民拒绝了。
人就是这样子，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宝贝，因此新河浦这边还没有动工，地价就涨了不少。
“那我们出5倍价钱怎么样？”何福又道。
“你确定你实在买地吗？”司徒南惊讶地看着何福。
“怎么不是？那就十倍！”
“不行！”司徒南摇头。
“二十倍！”何福咬牙道，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司徒南依旧摇头。
“五十倍！”何福的牙齿又痛了一下。
“少了点，现在地价一天天在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快就涨到了百倍呢？”司徒南摇摇头，不过态度软了些。
“据我所知，你们收地的时候，一亩地才100多元，一转手就翻了100倍，你这生意太好做了。”何福有些不悦，暗示司徒南太贪心了。
“话不能这样说！当初我们的确没花多少钱收地，但为了开发这片新城，提升这片土地的价值，碧桂园公司的钱可是水花啦地往外流啊。
平整土地，修路，修排水排污系统，什么配水配电系统，这些都得百万元上千万元的成本。
再说，我们还得重新清理这一带的河涌，搞绿化什么的，说真的，就算我开一百倍的价钱也绝对不高。”司徒南解释道。
“你这不是还没修建吗？”何福讨价还价道。
“所以我才开100倍嘛！等整理好地基什么的，至少我得开1000倍，不然这对不起我们精心打造的“东山少爷”这块招牌，你说是吧？”司徒南反问道。
按照他的估计，自己手握广州最精华的地段，均价过万那是肯定的。目前广州市区的土地均价都要五六千元每亩了，自己向何福要价万元每亩绝对不算狮子张大口。
司徒南感觉自己还是很善良的。他翘起二郎腿，点起雪茄，看了旁边默不作声的何东，又问他要不要来一根。
总之爱买不卖。要不是对方是何东家族，司徒南才懒得理会这些事情呢！得知了碧桂园的开发计划后，广州的不少富商都肯出万元每亩的价钱购买新河浦的地皮，林一民都没答应。
就像一块原本无人问津的荒地，突然开出了石油一样，就变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美华真的投资几百万打造新河浦？”何东突然问道。眼睛定定地看着司徒南，似乎想从司徒南的眼神里得到答案。
“没错。美华路不是已经动工了吗？新河浦距离美华路也不远，只有一河之隔，不过一两公里，我们连大桥的规划都做好了。
美华路的商业街和新河浦的别墅群绝对相得益彰，互不干扰。按照我们的规划，广州的达官贵人从对岸的美华路商业街应酬完，不到半个钟可以回家休息了。而且，我们还借鉴外国的经验，准备在别墅区里设置配套的悠闲设施。”
司徒南感觉自己兴奋得像是一个买楼花的小姐，说得天花乱坠，那样子好像有些掉价。他淡淡地看了何东一眼，道：“嗯，以上所说都是规划中的东西，现在新河浦那里只是一片烂地，说得再精彩好像也有些多余。总之，我说话不会骗人就是了。”
“我信！”何东干脆地说道，“我要100亩地。”
“大哥——”何福劝道。大咧咧几十万元连个别墅的影子都没看到花出去，实在有些冲动了。
“不必多言，我心里有数。如果花一百万就能买到司徒先生的一个谎言，那也值得了！”
何东大气地笑道。他心里清楚，司徒南自然不会骗他了，据他所知，碧桂园公司除了一些关系户外，还没有大批地把地转让给广州的其他商人，可见这美华确实非常看重东山新河浦的别墅开发。
何东的幽默把司徒南和何福都逗乐了。何福微微一笑，想到司徒南深不可测的实力，何福也不再坚持了。
就这样，一笔百万元的土地交易就在司徒南和何东三言两语之下达成了协议。
何东很爽快，雷厉风行，当场把意向书也签了。
司徒南知道何东公司在上海有很多物业，在地产方面投资业比较多，便向何东请教一下上海的情况。
“说真的，上海的情况要比广州好得多，南京路一带的低价几万几十万一亩也很正常，不过我仍然看好广州的潜力。”
何东说道。
作为顶尖的买办家族，他对中国的经济了解比司徒南要多。
“除了地产，我们何东公司在航运、贸易方面的投资也不少，希望我们能加大合作。据我所知，美华公司听说要在雷州投资糖业工厂，不知道能不能把部分糖交给我们销售？”何东问道。
“何先生真是消息灵通啊！”司徒南笑了笑。心道：何东公司每年从黄仲涵的建源公司进口不少蔗糖，美华公司和建源公司在雷州合作投资糖业瞒不过对方也正常，况且他们跟怡和洋行关系密切，要打听什么消息也不是太难的事。
“美华加强和何东公司的合作也是我所乐见的，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嘛！相互提携合作也是应该的，不是吗？”司徒南笑，吐了口烟雾，一边仔细地留意起对面何东的表情。
“是的。我们中国人就是不团结才会容易被人欺负。只是国家不够强大，我们做生意的心里也不踏实。”何东感慨道，似有真情流露。
“嗯，中国人团结”司徒南喃喃道，看了一脸感慨的何东，若有所思。很多人都知道何东是做洋行买办起家的，如果简单地认为他是英国人的走狗，那可就错了。
事实上，评价一人或者一类人不能一概而论。
除了跟英国人关系密切外，何东还跟革命党、保皇派等人关系也不错，孙中山、康有为还有现在还上不了台面的小蒋也都是何东的好朋友。至于有多好就见仁见智了。
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也不短了，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司徒南对买办一词也有不同的理解。
撇开所谓的阶级论调，买办无关褒贬，只是现实的存在，就是中间商或者代理商而已。
唯一让人有些诟病的是中国人和外国人做生意的时候，地位不大平等，作为其中的参与者，买办也自然不自然地染上了“帮凶之类的”色彩。司徒南对此看得比较宽容，所以也不会对何东家族先入为主的看法，反而对何东家族在慈善教育方面的努力比较欣赏，让威廉资金会捐了一笔钱筹建香港大学。
美华和何东公司的合作对双方也有利可图，当然美华肯定会保留自己的秘密，不会全部信任河东家族。
何东家族的根本在香港，和怡和等英资走得比较近，美华想一下子把对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是不可能的，不过司徒南认为美华和南洋华商的合作模式也适合河东家族，只是时机不成熟而已。
他想看看，最终双方能走到哪一步。
达成了合作协议后，何东心情不错。在司徒南的挽留下，打算在司徒公馆过夜，过几天再回香港。
晚饭过后，何东想去看看广州的夜市。
“好久没试过广州的艇仔粥了，香港的那些都不地道，司徒南先生要跟我们一去试试吗？”何东笑着邀请道。
“好。”
于是盛着夜色朦胧，他们驱车到珠江岸边，找了家大排档坐下。非常市井的那种！
看着何东和司徒南一伙人气度不凡，开着汽车，带着精光熠熠的保镖，自然摊主不敢怠慢，连忙殷勤服务。
“这粥我最喜欢了，每次喝着都想起家母来。当初她一人带大我们兄弟几个，确实不容易。”何东感慨道。
“是啊，我们那不负责任的老爸自己一个人跑回英国风流快活，那管我们死活。”何福愤愤不平道。
兄弟俩的对话，让司徒南知道原来河东家族的另一面，他们也是出自草根，怪不得喜欢这下里巴人的艇仔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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