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一袭黑衣，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她的黑衣在雨中不沾半点水渍。
这个女人又是谁？她的面容似曾相识，是他哪个女人之一？
但萧怀瑾的脑子已经被折磨的有些迟缓混沌，转不过来了，一时根本想不起来这是谁？
他只是顺着女子的话说：
“对，我恨他们！我恨所有人！”
萧怀瑾突然激动起来，铁链哗啦作响，“我要他们死！你是来帮我的吗？你会帮我东山再起对不对？”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想要抓住女子的裙角，却在即将触碰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顾陌轻笑一声，伞面微微倾斜，露出她苍白的下巴和鲜红的嘴唇：
“萧圣人，你这样的想法不对。”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似水，“他们只是太爱你了，对你所做的种种都是爱的表现，你怎么能想着杀他们呢？”
萧怀瑾的表情凝固了。
这个女人不是来帮他的吗？
“杀人是不对的，杀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顾陌蹲下身，与笼中的萧怀瑾平视，“如果你觉得他们错了，那就跟他们讲道理，改变他们，让他们一心向善，而不是以杀止杀。”
“闭嘴！”
萧怀瑾突然暴怒，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我不要听这些大道理！我不要听！”
他只想报仇，只想东山再起，重回权力巅峰！
顾陌的笑容扩大了。
她轻轻一挥手，萧怀瑾的手就不受控制地放了下来。
“其实你也应该反省一下你自己，”
她的声音直接钻入萧怀瑾的脑海，“为什么他们就那么对你，不那么对别人呢？你自己肯定也有问题。”
萧怀瑾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疯狂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是他们忘恩负义……”
“他们只是给你带来了一些轻微的伤害，”
顾陌打断他，“也没有要你的命，对你还是仁慈的。”
她顾陌歪着头，露出天真又有些残忍的笑容。
“这样吧，我去找他们，让他们给你道个歉，补偿你一下，你们之间的恩怨就算了，好不好？”
道歉？
他受到了这样大的伤害，身体和尊严都遭受了巨大的屈辱，怎么能是道歉就算了的？
然而顾陌一直喋喋不休的跟他讲道理，让他要宽容，要以德报怨。
“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怀瑾歇斯底里地大吼，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你有病吗？谁要听你这些破道理！我要报仇！我要他们死你听到没有！”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顾陌的脸。
在那瞬间的光亮中，萧怀瑾终于认出了这张脸——翠影湖畔，那个紧咬着不放的女鬼。
后来更是成为鬼修，占领槐墟，给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重击！
也就是从那以后，他开始走下坡路，走到哪里被人算计到哪里，名声一落千丈，以至于最后落到了现在的下场。
那就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是你！”萧怀瑾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你是翠影湖那个不识时务的女鬼！”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一切都是从槐墟开始的，这一切肯定跟顾陌脱不了关系！
顾陌的笑容消失了。
她缓缓收起油纸伞，雨水却在距离她三尺之外自动避开。
“对啊。”她轻声回答，声音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有男有女，全都狰狞的控诉着萧怀瑾。
那是翠影湖所有冤死之人声音的重叠。
萧怀瑾发出非人的尖叫，疯狂向后蜷缩，直到背脊抵上冰冷的铁笼：“啊啊啊你这个贱人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看到他癫狂的样子，顾陌又恢复了那副温柔似水的表情，开始给他讲道理了
全都是曾经萧怀瑾冠冕堂皇拿出来说教受害者的道理。
那时候受害者不认可这些道理，他觉得受害者冥顽不灵，物理消灭。
现在这些道理用到了他的身上，他自然也无法接受。
“这些道理都是你宣扬的道理，”
顾陌开始绕着铁笼缓步行走，每一步都在泥泞中留下一朵血莲。
“如今我用到你身上，你怎么觉得不对了？”
她停下脚步，俯身看着缩成一团的萧怀瑾，“你不要冥顽不灵，不然我就只能杀了你了。”
“我知道你是为翠影湖那些死去的人恨我，”
萧怀瑾突然抓住笼柱，满脸的无辜，“但那不是我干的！是苏衍干的！”
他的声音突然提高，“是苏衍干的！他就是个没有良心的大杀神，只知道杀戮，到处乱杀无辜！你去杀苏衍，把他杀了！”
顾陌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你知道他是只知道杀戮的大杀神？你知道他都是乱杀无辜？”
她突然冷笑，“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怀瑾愣住了。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面对那么多人命的时候，是如何为苏衍辩护的：“阿衍虽然行事鲁莽，但杀伐决断皆为天下……”
“自己包庇的好兄弟，将恶做到了你自己的头上，”
顾陌的声音如刀般锋利，“你怎么就不善良大度了？怎么能杀人呢？杀人是不对的，你要以德教化他啊。”
萧怀瑾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哦～”
顾陌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虽然你没有以德教化，但是你奉献了身体去教化，”
她的眼中闪过讥讽的光芒，“果然不愧是圣人啊。”
萧怀瑾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与苏衍那些不堪的往事，竟被这样赤裸裸的在顾陌的嘴里被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我觉得苏衍他们还没有被你教化好，”
顾陌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所以你要牺牲一下你的身体，继续教化他们哦。”
顾陌掰着手指计算，“一年教化不了就十年，十年教化不了就一百年……”
她俯身靠近铁笼，笑容嗜血残忍，”我相信总有一天你可以的，萧圣人，你觉得呢？“
“不……不要不要……”
萧怀瑾彻底崩溃了，眼泪混着血水滚落，“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可不可以？”
顾陌眯起眼睛笑了，那笑容让萧怀瑾如坠冰窟：
“不可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