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深不见底
有了镇北将军司马如的支援,再加上司徒衍墨和楚业的辅助,帝冥军势如破竹,连战连胜,把冶朝打得退无可退。
最终,冶朝王下了降书,表示愿意归顺帝冥,并且愿意割让城池以示诚意,原本独立于各国的冶朝现在也不得不向帝冥低头。
“哈哈哈,不愧是镇北将军,一出马便收了冶朝。”皇帝亲自迎他们进城,并在宫里特意摆下了庆功宴。
“陛下谬赞了,此番也多亏了小司徒大人同广威将军,我们才能获得这场胜利。”司马如也举杯谦虚道。
他虽然不喜与旁的大臣来往,但是却也不是个居功自傲的人,这个方面倒是真的没有人能够挑他的错处。
“哈哈哈,不管是谁,此番凡是参与作战的都重重有赏。”皇帝显然对于这场战役能够获取胜利很是高兴。
“殿下。”楚业突然起身来到大殿中央,直直地跪在地上。“臣有罪,若不是臣失职,军中出了叛徒尚不自知,否则也不会造成如此惨重的损失,更是让太子与小司徒大人陷入危险之中。”
宴会之上谁都没有想到楚业会有这番举动。
“琛哥,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次宴会沈影欢也出席了,他仍旧同往常一样,喜欢和萧夜琛坐一起,俩人找个不太显眼位置坐下,也没人说他们。
萧夜琛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一副懒散的模样:“心虚呗。”
“心虚?”沈影欢皱着眉努力去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萧夜琛对他们这些戏码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他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对面小角落里安心吃东西的小姑娘身上。
他发现这小姑娘也挺乖挺容易满足的,从入席到现在,这小姑娘便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慢悠悠地挑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他也默默地记下了她动筷最多的东西。
“此事也不能怪你,毕竟人心隔肚皮,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广威将军还是先起来吧。”皇帝温和说道,面上一副不责怪他的表情。
“臣实在过意不去,还请陛下责罚。”楚业一副愧疚的模样,仿佛真的不惩罚他便不起来的态度。
“广威将军,父皇都说了不怪你,你又何必这般同自己过不去呢。”七皇子萧燃之笑着开口道。“更何况,你不是也打赢了这一场战役吗?算是将功补过,更何况,此事,我想太子皇兄也不会责怪于你的。”
“你说对吧?太子皇兄。”萧燃之将话头引到了太子身上。
萧泽旭端正地坐着,面容有些冷淡:“既然父皇今日为各位将军设下这庆功宴,广威将军又何必还要介怀呢?”
他这话的意思仿佛在说,皇上都不计较了,你又何必再来这么多此一举的一出戏呢。
萧燃之见他这幅冷漠的态度,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也不知道为何,似乎从他这次受伤回宫就有些不太一样了,从前他虽然也是这幅清冷的模样,但明面上从不驳他们的面子,语气也不会这般冷硬,但现在每一句似乎都是话里有话。
“好了好了,今日是为了给你们庆祝,其他事便不要再说了。”皇帝笑着打圆场。
有了皇帝开口,这一段小插曲算是过去了,宴会又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镇国大将军啊,此前,的确是朕的不是,轻信谣言,让你受委屈了。”许是怕司徒御心生芥蒂,皇帝又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情。
“陛下这样说真是令臣惶恐啊,陛下能替老臣查明事情真相,还老臣一个清白,老臣是感激不尽啊。”司徒御连忙起身。
“爱卿不必多礼,今日就当是一场家宴。”皇帝抬手示意他坐下。
他都已经说这是家宴了,像是已经把他们纳入了可以参加陛下家宴的名单,足以表明陛下有意向自己传达自己的诚意,所以司徒御怎么好意思再多说。
“陛下,其实……”司马如看了司徒璃芷一眼,但在看见她摇头时便下意识噤了声。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还稍稍愣了一会儿,怎么回事?竟被一个小丫头牵着走了。
皇帝许是同别的臣子交谈去了,还未来得及听清司马如的话。
司马如见皇帝没有听见,索性也没有再开口。
“娘,我想出去透透气。”司徒璃芷吃多了,想出去消消食,反正宴会上少她一个也没人发现。
“注意安全,早些回来。”温诗然知道她的性子坐不住,便由着她去了。
得到了允许司徒璃芷这才带着阳意出来。
恰逢月中,夜空中悬挂的月亮又亮又圆。
她抬头望着高高悬挂的月亮不禁有些伤感,不知远在天玄的父皇母后如何了,他们看的是同一轮月亮吗?
不知何时,微微起风了,水面泛起淡淡波纹。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司徒璃芷耳朵微微动了动。
“出来吧。”她在池塘边站了许久才出声。
听见自家小姐突然出声,尚未察觉到任何异常的阳意有些疑惑。
“司徒小姐真是好耳力。”太子萧泽旭从假山后面出来,不过身后并没有跟任何人。
应当也是自己从宴会上悄悄溜出来的,可他是太子,就这么走了难道不会被说吗?
看见来人,司徒璃芷双手交叠屈膝行礼:“太子殿下。”
身旁的阳意也跟着自家小姐施礼。
“司徒小姐不必多礼。”萧泽旭虚虚扶了她一把。
“是席间的吃食让司徒小姐不满意吗?怎的独自到这寂静的池塘边来了。”萧泽旭的语调明显没有席间那样冷硬了。
“那太子又为何到这来?”司徒璃芷不答反问。
萧泽旭轻笑一声,抬头望向夜幕中那轮月亮:“不想辜负了那么好看的美景罢了。”
“那我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了,仅仅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罢了。”司徒璃芷耸了耸肩。
“是啊,那里面压得让人喘不过气。”萧泽旭喃喃道。
“什么?”司徒璃芷有些没太听清歪着头看向他。
“没什么。”萧泽旭这才回神,似乎她面前,他总轻易便暴露出自己的情绪。“对了,还没好好谢谢你,多谢司徒小姐多次相救。”
他转身,与她面对面站着,言语里满是真心实意的感谢,眼底的某种情绪似乎也有些压不住。
“太子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只是顺手罢了。”司徒璃芷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她看来,只是顺手的事情,再说,如果换了旁人,她也会出手的。
“太子是心情不好吗?”见他神色忽然暗淡下来,司徒璃芷便随便找了个话头岔开。
“我的心情,重要吗?”萧泽旭垂眸,神色平淡。
此刻,她好像感受到了他周身的孤寂,他的身上像套着一层又一层枷锁,他走不出来,别人也走不进去,这种孤寂感,让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人,那晚他站在桥上的背影,似乎也格外孤寂。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赶紧止住了思绪,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到他。
“如果太子殿下自己都觉得不重要了,那旁人的看法又重要吗?”司徒璃芷转身,与萧泽旭并列站着。
闻言,萧泽旭愣了愣神,这些话似乎没有人同他说过:“是吗?”他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她。
他生来好似就一直被灌输你要做最强的,你一定要获得父皇的宠爱,否则便会被旁人踩在脚底,也从来没有人在意他真正的想法。
司徒璃芷继续开口:“殿下贵为太子,住在人人羡慕的富丽皇宫里,没想到却同样有着如此浓重的愁绪。”
“这皇宫看着的确富丽堂皇,可事实却如这池塘的水一般,深不见底。”萧夜琛低头望向脚边的莲花池。“身为太子又如何,不见得比百姓家自由。”
“我爹说过,人在什么位置就要承担什么样责任,得到些什么可能也会失去着什么,所以有时候对某些事情,不一定非得看那么透,只要自己问心无愧,活得开心就好。”司徒璃芷虽然出生于皇室,但是她们的父皇母后十分恩爱,兄弟姊妹间也亲密友爱,不会有什么勾心斗角,所以也不能与太子感同身受,但她也见过勾心斗角,所以,多少也能理解一些。
“好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不然我爹娘该担心了。”司徒璃芷觉得她和太子夜半在此也不太好。
“等等。”萧泽旭在她离开前开口叫住了她。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司徒璃芷面前,拿出先前去大将军府打算送给她的玉佩:“这是我亲手打制的,日后你若是需要帮忙,只要给我这枚玉佩,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她抬眼与太子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又或者他的语气太过认真,她总感觉有些奇怪,但奇怪在哪又有些说不上来,她同太子接触的次数说不上多,也说不上少,但对他到底也不是太熟悉,所以便很快挪开了视线。
她低头看着他手里的玉佩没有接:“多谢太子殿下好意,但这玉佩太贵重,我不能收,此前太子殿下也帮过我不少,我们之间就算是扯平了。”
“那臣女先告退了。”司徒璃芷施完礼便带着阳意走了,免得被人撞见误会些什么。
扯平了是嘛?所以她是不想和自己有任何牵扯是嘛?对啊,又有谁会想靠近他这些人呢。
萧泽旭有些无力地垂下了手,即便猜到她不会收但还是有些失落感在心底徘徊,或许他就不应该抱着那一丝虚幻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