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个插曲之后，丁瑶更加谨言慎行。她发现同样谨言慎行到寡言的，还有周芷珊。
她似乎很害怕她的父亲，文静秀气地吃着饭，小心翼翼翼地照顾父亲每一个投过来的眼神。跟她在外面嚣张跋扈的形象还真是，大相径庭。
母女俩似乎都是同一个气场，周夫人表面上很客气的在张罗安排，但是眉眼看不出生气，整个人礼貌又疏离。
她坐在周景琛身边，照顾着周景琛吃饭的每一个下意识动作，熟稔得像是数十年如一的习惯。
但是却又不似夫妻之间的恩爱亲昵，更像是一种，服从，讨好，忌惮。
让丁瑶没来由地想到一个词，伴君如伴虎。
她安静地打量周景琛，五十有余的年纪，却没什么白发。他的五官能看出周若楠的影子，但是又不相似。
说话的时候神情儒雅，谈吐言简意赅，不太喜欢在一个话题上过度纠结。一看就是很注重办事效率。
不讲话的时候，不怒自威，只是坐在那，也无法忽视他周身笼罩的摄人之气。让人无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是让人，望而生畏的人。
丁瑶低头，怪不得许哲生气的时候，也有这种迫人的威慑力，原来是家族遗传。
一顿饭不知不觉，进入尾声。
出来的时候周夫人亲自递给丁瑶一个大盒子，说是见面礼。
盒子用锦缎包着，没有LoGo，看不出是什么。
“谢谢！”
丁瑶轻声说，近距离看了周夫人一眼。
美妇眉眼冷淡，极勉强地笑了笑。
周景琛喝的有点多，留了步。是周芷珊和周夫人送她们到了门口。
“姑姑姑父，表哥表嫂慢走。”
周芷珊声音清脆，垂着眸，礼貌乖巧。
许哲摸摸她的头：“你爸又不在，还装。”
周芷珊瞪了眼许哲，看了看自己母亲，低下头。
许哲笑笑，牵着丁瑶走到门外，回身劝她们留步。
“舅妈，别送了，天冷，你们早点休息，新年快乐。”
听到一声舅妈，周夫人稍许动容，抬眼望向许哲，点了点头。
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许哲二舅周沉珂。
走向停车场的时候，他和周若楠说着什么，周若楠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两个人在那你来我往地争论，周若楠一度还挥手作势要打弟弟，周沉珂皱着眉指了指姐姐。
“你就倔吧……”
后面的话丁瑶也没听清楚，因为看到她和许哲走近，那两个人便停止了争论。
“二舅，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许哲看了眼周沉珂的司机，司机朝他点点头：“恺哥。”
“他今天回哪里？”许哲轻声问。
“回堂子，兄弟们还等他跨年。”
许哲默了默：“让他少喝点。”
“放心吧，我有分寸。”周沉珂受不了大外甥的关心，婆婆妈妈。挥挥手示意司机开车快走。
等车子先离开，许哲才回身上了自己的车。
一家人回到家已经深夜十点多了，各自去房里洗漱休息。
这几天许哲都没有把手机还给丁瑶，丁瑶渐渐也习惯了没有手机的状态，反而多了很多时间，去发现世界的另一面。例如现在，她就看到有片小雪花落在了窗台上。
鹿城的除夕夜，居然下雪了。
许哲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丁瑶趴在窗台上，全神贯注地数着飞落的雪片。
卧室的窗台很高，白色的纱帘垂到地上，丁瑶一手支在大理石边边上，一手撑着玻璃窗，齐腰的长卷发铺满了纤薄的后背，浅绿色缎面的睡衣有点短，她踮着脚站着，腰臀绷得直直的，裙子只堪堪盖住了她的大腿根，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
许哲刚洗完澡，仅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就出来了。
“在看什么？”
“下雪了，许哲。”丁瑶惊喜地回头，看到半裸的男人站在橘色的光线里，宽肩窄腰，腰腹的肌肉线条结实明显，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家伙是有在健身吗？身材那么好！
留意到丁瑶下意识的动作，许哲笑了。他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双手撑住大理石窗台，将丁瑶圈在了两手之间。
丁瑶看着突然逼近的许哲，虽然这几天一直在一起，也一直都有亲密行为，但她还是脸红了。
“怎么这么爱脸红？”
许哲捏了捏她的脸，满意她对自己的反应。
“过来给我擦头发。”
许哲牵起丁瑶的手走到床边，自己坐下，把毛巾递给丁瑶。
“不吹一下吗？光擦的话干不透。”
“没事，干不透就慢慢擦。”
许哲仰头看着丁瑶，大手抚过她的腰腹，她的腰很细，很软，每次上头的时候他都喜欢托着她的腰，她往后仰的时候他都怕她把腰给折断了。
许哲让丁瑶坐到自己的腿上，开始给他擦头发。
许哲的发质很好，感觉这种发质留长发也会很好看，他的脸型秀气，头发稍长一些，有种介于性别的美感。
小女人擦头发擦得仔细，没注意男人的手落到了她的小腹上，给她轻轻地揉着。
她今天第一天，量不多，但是还是穿了安全裤，怕尴尬。
“痛不痛？”
“不痛。”
丁瑶以为许哲是问自己大姨妈来痛不痛，随口回答。
“我看过那种手术的视频，要把钳子伸进去，怎么会不痛？”
许哲说着低眸去看丁瑶的小腹，这里曾经孕育过他们的孩子，后来又扼杀在这里。
她吃了那么多苦，却从来没有跟他抱怨过，甚至提都不提一句。
丁瑶傻了，脑子转了转才反应过来，许哲指的是什么。
她像是噎住了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以跟我讲一讲，有些事情，讲出来，讲多了，就不难受了。”
许哲轻哄，她希望丁瑶可以发泄出来，可以指责抱怨他，而不是无声无息地原谅他，把一切的灰暗自己去扛。
“没……没什么好讲的。”丁瑶颤抖着声音，她是不想不提，但是她的不想提跟许哲认为的不想提，还是有出入的。
许哲将丁瑶搂在怀里，叹了口气：“其实我之前让顾钰和老白帮我查过你当年在洛杉矶那家医院的记录。打掉孩子的时候已经八个月了，已经知道是男是女了，对吗？”
丁瑶僵在许哲的怀里，一动不动。
“你调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