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咱俩有个答案不一样，你这试卷上也没有做题痕迹啊，我都看不懂你的思路......”
“林葭，卷子上就这么点空，你见谁把做题过程写在卷子上，大家都是在草稿纸上推，直接卷子写答案的。”
“可是听雨她都是把步骤写在卷子上啊......”
“胡说，我之前学科竞赛跟赵听雨一个考场，她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卷子上除了答案和勾画痕迹其他什么都没有。”
“?”
对上林葭疑惑的眼神，全班第二的语气里甚至带了点回忆。
“说起来，我用草稿纸的好习惯还是跟赵听雨学的呢......”
————
“葭葭，你在听我说话吗?”
看着屏幕里愣神的人，赵听雨下意识唤了一句。
林葭从高中记忆里抽离，对上赵听雨关切的眼神，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高中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赵听雨为她做了很多事，她借自己的错题本上永远有几道中等题型，附着最简洁的处理思路。
林葭知道，以赵听雨的水平，根本不会在这种题上出错，她知道自己写错题本时的敷衍态度，知道自己在临考试前的抓瞎状态。
所以，在赵听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给了林葭最大的支持。
高三上学期，哪怕时间再紧，赵听雨都会抽出周末的几个小时去林葭家里，给她额外补习。
可惜林葭一开始并不知道她的用意，只当赵听雨是个爱做慈善的女菩萨。
直到后来，听到赵听雨郑重其事的一句话，林葭才知道她三番五次对自己示好的原因。
她只是在报答自己。
“那天，你跟她们争辩的时候，我就在厕所隔间里，林葭，谢谢你替我说话。”
对上那双小心翼翼的眸子，林葭觉得自己有点混蛋。
实际上，她早就受够了那帮爱嚼舌根的女生，就算没有赵听雨，林葭后面也会找个理由跟她们绝交。
她的本意根本就不是为了替赵听雨说话，或者说，那个时候的林葭，只是想找个理由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真的没想到，赵听雨居然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感激自己一整年。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六七年，目光落在屏幕里赵听雨那张与高中时相差无几的清纯侧脸，林葭还是忍不住吐槽。
“傻子。”
“啊?我只是有些纠结而已，林葭你什么意思！”
对上赵听雨有些恼怒的神色，林葭弯弯嘴角，认真地说道。
“赵听雨，别纠结了，不是任何事都有答案的，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没必要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林葭抬眸，看着赵听雨依旧纠结的表情，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几年里，类似的话她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但是收效甚微。
林葭知道，单纯靠文字的力量，很难改变赵听雨脑中根深蒂固的执拗理念。
许是从小没有得到很多爱的缘故，赵听雨对待感情方面有些一根筋。
从两人刚交心的时候，林葭就看出来了。
赵听雨对每个人都很友好，也很细心，她会下意识记住身边人的喜好，喜欢不经意间创造小惊喜。
但是林葭不喜欢赵听雨讨好别人的样子。
她知道，这些都是赵听雨用来保护自己的方式。
她像一只身上扎满红果子的小刺猬，遇到每个对自己好的人，便会小心翼翼地将红果子递出去。
可若是那人试图跟她进一步发展关系，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她只会默默地露出身上的刺。
赵听雨很难去进入一段感情，她别扭又固执，始终小心翼翼。
在林葭日复一日地观察下，她终于找到了赵听雨这种复杂情绪的源泉。
不得不承认，童年里，爱的缺失让她变成了一个近乎讨好型人格的人。
赵听雨固执地相信，只有给别人足够的爱或者其他等价的东西，才有资格获得相应的爱。
所以，如果有个人从始至终地对她好，她的第一反应不可能是感激或者珍惜，而是慌张。
慌张地像受惊的乌龟一样，将自己整个人缩进保护壳里，任谁叫都不出来。
林葭知道，在赵听雨看来，一切偏爱都是有目的的。
毕竟，她连从父母那里得到的爱都是用成绩兑换的，又怎么可能会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展露炽热的爱意呢?
所以，对上谢忻燃近乎偏爱的关切和照顾，她会感到惶恐和不安。
两人之间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林葭觉得太正常不过了。
如果赵听雨一开始就听从她的意见去找谢忻燃告白，那才见了鬼了呢。
况且，林葭自己对谢忻燃也不了解，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接近听雨为的是什么。
万一......他只是想玩玩呢?
想到这里，林葭有些踌躇，她承认自己一开始有些着急了。
纵使赵听雨高考发挥失常，那也是正儿八经考进211的人，林葭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整个高三，哪怕她再努力，都只是摸到一本线的边。
侥幸考上一所末流一本，她已经很知足了，从一开始，林葭就没敢奢求和听雨考进一所大学。
所以从大一开始，林葭就像个护崽的鸡妈妈一般，时不时关心赵听雨的感情状况，表面上是八卦，实际上，她也在寻找改变赵听雨的契机。
自从高二发现赵听雨会在下课时间偷摸看言情小说后，林葭对她的看法就变了。
她第一次觉得，赵听雨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处于青春期的正常女孩，而不单单是大榜上的冰冷名字，是同学眼里的励志人物，是别有用心之人嘴里的“乖乖女”。
她也在试着治愈自己，用爱好填充自己的生活，只不过治标不治本罢了。
所以当赵听雨跟自己分享她和谢忻燃的日常时，林葭才会格外激动。
万一呢，万一他能改变听雨呢。
毕竟，哪怕是在大学有很多人追赵听雨，她都没有跟自己这么详细地分享过，林葭也从没见过赵听雨听到一个人的名字就会脸红的样子。
这些，都是第一次。
他俩不在一起，真是天理难容。
哪怕只是试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