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教你。”
少年清冷的话语响起，众人再次看向他。
闻川看向苏盏，说：
“如果你需要的话。”
苏盏眨了眨眼，这怎么还主动送上来的？
“竞赛让我有一点焦虑，教人做题可以缓解。”
今天周二，竞赛是周六，也就是说，闻川可以在这几天通过教苏盏做题来缓解压力。
毕竟，像苏盏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教起来比较有成就感。
苏盏却觉得不简单。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懂的话，闻川不会被他气死吗？
他并不介意闻川靠近自己是带着目的，因为他自己也是目的性地来到这个世界。
要把小可怜拐回家嘿嘿。
陈老师皱眉，觉得闻川是已经被苏盏威胁过了，才会这样说，刚想说些什么，张老师却突然开口：
“也可以。”
“在你的空闲时间就行，苏盏，你自己找闻川，但是要看他有没有空，而且，他作为教你做题的人，你的态度需要摆端正，我虽然不是直接教你的老师，管不了你太多，但是闻川是我的学生，我的话先说在这里，你自己注意。”
护短的班主任。
苏盏看向自己的班主任，眨了眨眼睛。
陈老师心梗。
苏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能为苏盏说话，苏盏的性子他们一个办公室加起来都治不住好吧。
而且，苏盏根本不需要护，他本身就是个霸王。
苏盏看向闻川，突然笑了，“好呀，以后我护着闻同学，保证他不会被人欺负。”
少年的话语嚣张，潜台词似乎就是“不会被别人欺负，只能他一个人欺负”。
闻川垂眸，轻轻地扯了一下嘴角，似是嘲弄，但是无人发觉。
人家正主和班主任都同意了，自己不同意好像也不是事，陈老师看了眼苏盏，见他眼里还有点认真，不是逗人，内心叹了一口气，点头道：
“好吧，但是你有问题可以优先问班上的同学和老师，比跑去找闻川更方便。”
反正少年应该只是一时的兴致，可能半天都坚持不了多少。
苏盏挑眉，“好呀，我可以把闻同学的午餐包了，下午放学也可以先送他回家，相处的时候就可以向他请教了——可以吗？闻同学？”
这点出乎闻川的意料。
他的内心一凛，敏锐地看向苏盏，想试探他是否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
故意靠近他，吸引他的注意力，等着被他欺负，但是想在苏盏身边占据一席之地。
和苏盏本人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为了吸引一个人的注意罢了。
此刻闻川的想法有多决然，日后，他的所作所为就一次又一次打自己的脸，内心也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闻川快速判断着苏盏说出这些话的原因，心思桌捉摸不定，却也掩饰着自己晦暗的眼神，说：
“我不需要，做题找我就可以。”
这确实很符合闻川的性子。
待人恰到好处，不会表现出热络，似乎永远隔着一点距离，但是在老师眼中，就是一个热心肠又谦虚，很努力并且很优秀的学生。
陈老师的表情有些严肃，和张老师对视了一眼，说：“闻川，那这件事情之后再说吧，顺其自然就可以。”
闻川敛眉，不动声色，“好。”
少年的身姿就像是一棵青松，是青春中独特的一道影子，是最纯洁的月色。
但只有月亮自己知道，明亮的一面背后，埋藏着多少黑暗，有多少破碎的梦境。
闻川离开之后，陈老师看着一脸无辜的少年，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苏盏，你的家庭条件很好，如果你是真心想让闻川教你做题的话，我希望你注意一下你自己平时说的话，你觉得很平常的东西，对于闻川而言，可能是不一样的。”
陈老师说的隐晦一些，因为学生的具体情况，他们都有责任做好保密工作的。
而且，他并不信任苏盏，要是苏盏起坏心思，到时候在学校里面故意泄露，就不好了。
每个人都有自尊心。
他们作为老师，一直都维护着闻川的自尊心，虽然闻川很懂事，没有表现出什么。
苏盏眨了眨眼，“哦，好吧，我知道了。”
陈老师等着少年满不在乎地甩脸色，结果就听到了这样轻飘飘的一句应答，微微愣住。
嗯？他看向苏盏，发现他的脸色确实很平静，不像是阴言怪气的样子，想了想，说：
“你很久没见你爸妈了？”
“什么？”
苏盏一时之间没明白自己班主任突如其来的关心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才反应过来。
因为刚刚老师说了就算他再闹也不会叫家长，所以他以为自己是在故意装乖，想看这样能不能让他考虑“请家长”。
算是……奖励？
“你确定这样的剧情是合理的吗？”
588听到自己被质疑，立马挺起胸脯，“宿主！剧情就是为你和任务对象服务的，是我用爪子写的！”
其实就是在大人的要求下加了一点自己小小的细节啦。
大差不差嘛。
狗血总是有受众的嘛，比如它这只可爱的小鹦鹉！
苏盏努力努嘴，回过神来，想了想，只“嗯”了一声。
少年微微低着头，张扬的样子收敛了一些，显得有些乖巧，让人乍一看都不相信这是个校霸。
那一声轻飘飘的“嗯”也有一些落寞。
陈老师也是有孩子的，作为老师，他的很多时间都花在了学校和学生身上，对自己的孩子也无法全部兼顾，就像很多上班族一样，人类总是要面临工作和家庭的抉择问题。
但是或许并不是非要抉择。
全看你愿不愿意多花一点心思，或许就可以给孩子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这个论题，只不过是，到底是什么重要而已。
陈老师没再说什么，只是提醒苏盏：“你要的教材书自己去拿，我已经帮你和管理员说过了。”
“没别的事了，回去吧。”
“哦。”
苏盏点了点头，却没有直接走，说：
“陈老师再见，张老师再见。”
陈老师原本还在喝水，闻言差点把自己给呛着了。
因为这是苏盏入学以来这么有礼貌，还和他说再见。
但在学生面前还是得保持稳重的形象的，陈老师强忍住内心的不习惯，点了点头，“嗯。”
等少年一走，办公室暂时保持了几秒安静，很快就有了说话声。
“怎么感觉苏盏那个学生有一点不一样了？”
虽然他们是老师，但就像学生会在背后讨论老师一样，他们也会在背后讨论学生。
今天的对象是苏盏。
陈老师作为苏盏的班主任，是有话语权的，“今天是比较听话，可能是因为我和他说的话。”
其他老师附和道：“那这样的画，我觉得他还是有救的，陈老师，你看是不是适度用这个方法把他往正路上走。”
或许他们也会在学生一直不听话都时候感到内心疲惫，但是作为老师，看到学生身上还有希望的时候，内心还是想试一试的。
更何况，如果真的可以改变一点的话，那还是还有用的。
苏盏可是学校这群人的头头。
已经走出办公室的苏盏并不知道老师们正在讨论着他。
现在是午休时间。
似乎每个校园的标配都是樟树、枫树和梧桐树。
此时已经是夏天，高一的第二个学期都走到一半了。
按照588给他安排的身份，自己这个人设在初中的时候成绩还好，但是自从这一年来苏家发大财，突然有了合作商，跟着赚钱，父母就没有时间照顾他。
而缺少关注的少年迎上叛逆期，想靠不思进取来博得关注，再加上初升高确实难度提升了一些，他不好好上课，作业也故意不做，自然成绩就落下了。
苏盏心里默默想着胖揍小鹦鹉，趁着午休去了图书馆。
这所高中在这个县城也算是个百年老校了，口碑比较好，图书馆是有的，不过也就是两层，总共也没有多少阅览室。
苏盏很快就到了陈老师说的地方，见有人坐在前台，便轻声问道：
“老师，我是今天陈老师说来领书的。”
“在那里，一堆，都是你的，你拿得动吗？”
苏盏看了一下，加上练习册二十几本，“可以吧……”
大不了找个小推车。
“老师，有推车吗？我用完还回来。”
“借推车要登记，麻烦，我找个人帮你，一人一半就差不多了。”
苏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人就叫起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闻川，你那边先不收拾了吧，帮他把书一起搬一下，弄完你就去休息吧，今天中午也没啥活了。”
苏盏看向他说的方向，在一堆报纸中看到了一张清冷的脸。
闻川把手里拿着的那份报纸整理好，放回原来的地方后看向苏盏。
对视时，似乎有一点尴尬，但是因为闻川的表情太过自然，苏盏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了。
刚刚在办公室里见过面的人又在阅览室见着了。
“好的，老师。”
他走了过来，顺势用纸擦了擦手。
摸多了报纸会在手上留印子，用干纸巾擦其实也擦不干净。
苏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他口袋里倒是有湿巾。
因为叛逆少年总是喜欢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往墙上一靠，有的时候不免会沾到一些明显的灰尘，于是少年就经常备一些湿巾。
人前不好惹的大校霸，人后用湿巾擦着自己的衣服。
闻川看着少年递出来的那一份纸巾。
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也只是顿了片刻，就接过了东西，对苏盏说：
“谢谢。”
图书管理员对这个画面很满意。
同学之间，和睦相处，团结友爱，互帮互助。
闻川成绩好暂且不说，上学的日子每天都会来阅览室帮忙，虽然是勤工俭学，但却是他遇到过的最细致和负责的学生。
而面前的学生虽然他之前没有见到过，但是看样子就是一个乖学生。
作为图书馆阅览室的管理员，他接触的更多都是图书馆的工作，而苏盏之前又不来图书馆，他哪里知道，他眼中看着乖巧的学生，竟然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校霸。
闻川接过那份湿巾后，把单独的包装拆开，洁白带着点水的湿巾润湿了指尖，他细致地擦过掌心，而苏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看。
好好看的手，只用来写作业真是可惜了。
色色盏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早就可以正视自己对小可怜的需求了。
而闻川察觉到苏盏灼热的视线，擦着掌心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微微抿了抿唇，眼中晦暗的光亮一闪而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能，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依旧是优秀学生的模范。
他擦好之后，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垃圾桶里，看了一眼苏盏，低声说：“走吧。”
“哦，好。”
苏盏跟在他身边，他要领的书都已经堆成了两摞，每一摞都是十几本的样子，两个人平分刚好。
同样是高中生，但是闻川的身量已经很突出了，比苏盏高一些，手长脚长的，虽然苏盏的比例也很好，但是看起来没有闻川力气大的样子。
嗯，只是看起来凶，但其实毫无威胁力的校霸。
他拿起自己的那一摞时看了一眼苏盏的状态。
苏盏虽然看起来拿不动那么多的样子，但毕竟是男生，还是稳稳地抱住了这堆书。
高中的阅览室并没有多少人，因为有固定的教室，而且课都是满的，早晚自习也得出勤，所以阅览室也只是在专门的阅读课时人多一些。
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
苏盏抱着一堆书，重量上来了，还是有些累的，飞快地对管理员说：
“老师，那我们先走了，谢谢老师。”
闻川冷淡地抱着那些书，但礼貌地告别，“老师再见。”
“嗯，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阅览室。
就这个世界而言，苏盏穿过来之后和闻川接触不多，并不是很熟悉，还在考虑自己要如何进行下一步。
而闻川就更别说了。
清冷的学霸看起来只是对作业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