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隆人是不可能有自我思想的，这一点，所有干过科研的人，都绝对明白。
过去，无数来自全球各地的科研天才，都曾印证过这件事。
他们也想让克隆人得到自我意识，可最后，他们的想法都以失败而告终。
可是现在，雾月却打破了这种规律。
看着主动上前保护雾月的克隆人，洛可可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被创造出来的...只会遵从雾月命令的“萧离妹妹”们，怎么可能会违背创造者的命令？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洛青，而洛青的脸上显然也有些震惊。
这件事，完全违背了克隆人的基本性质。
但它就是发生了。
而紧接着，一件在二人认知里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出现了...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瞬间盖住了实验室里的每一个活人，那些克隆体萧离身上的灵魂细线，竟猛地颤抖了起来，发出了令人牙酸的蜂鸣...
“嗡...”
洛可可微微皱起了眉头，紧盯着眼前那些克隆少女。
“这是要反击？”
她知道，这些少女之中的某些家伙，手上沾染了人命。
在动物学界，有这样一种说法——吃了人的动物绝对不能留，因为它们已经品尝到了人类鲜美的味道，知道人类这种直立行走的生物只是看上去块头大，实际上很好捕获，所以之后它们甚至会主动攻击人类，捕猎人类。
既然动物是这样，那克隆萧离会不会也是呢？
杀了人，便爱上了杀人的感觉，之后也会主动杀人。
这就是洛可可和洛青一定要清算克隆体的根本原因。
而如今，这些杀过人的小家伙，会不会将她洛可可，也当成了一个猎杀的对象？
洛可可深吸一口气，反手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苍火。
而洛青，也同样握住身后断剑的剑柄，随时准备霸道。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却突然出现！
那个离雾月最近，被洛青锁定起来的萧离复制体，第一次，极其极其短暂地，露出一丝的表情...
那波动稍纵即逝，快得像是幻觉一样，但却真实存在。
她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心脏，然后...
“咔嚓——！”
猛地一捏。
她的心脏，被她自己硬生生地捏碎，身体里精密的容器，也轰然崩解。
“2041号？”
雾月愣了。
她看到，那个挡在它身前的萧离克隆体，竟在倒下的前一瞬，对她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是笑容吗？
不，严格来说，不是。
比起微笑，那更像是一种道别和释然。
没有给她一丁点反应和制止的机会，那个复制体的身体，连同她身上那根剧烈震颤的透明数据线，从内部爆发出一种纯粹到极致、却又冰冷到极致的白光，而后，缓缓化作一缕青灰...
这位2041号萧离，再一次违背了雾月的命令，启动了自毁程序。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都在颤栗的悲鸣。
这是第一个。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嗡...嗡...嗡...”
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又像是一场无声的、献祭般的集体仪式。
办公室内，数十个静止的白发萧离克隆体——那些端着咖啡杯的、搅拌着汤锅的、整理着文件的、滑落在椅子上的女孩，她们的身体在同一刹那，由内而外地迸发出同样刺眼的白光。
密集而沉闷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连成一片。
没有血肉横飞，也没有硝烟弥漫，那些美丽的、冰冷的、由最尖端科技和扭曲思念凝聚而成的躯壳，只是静静的崩解。
无数细微的、闪着最后微光的能量尘埃，像是冰冷的萤火虫，在空气中无声地飘散。
前一秒还站满“人”的房间，瞬间变得空荡死寂，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焦糊气息。
雾月费尽了心思想要保护的克隆体，在一瞬之间，毁灭了大半，只有少数还活着。
洛可可和洛青都认得这些自爆的小家伙。
她们，都是曾经犯下过杀人罪孽，手上沾着鲜血的克隆体。
没有一个是“无辜者”。
也正是因为她们的存在，洛可可和洛青才来要清算所有的克隆体。
换句话说...
她们的死，让洛青和洛可可都失去了合理的“清算理由”。
洛青僵在了原地，手指还悬在剑柄上，锋芒显露了出来，却失去了所有目标。
他那张总是带着沉重冷静的脸，此刻，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所覆盖。
洛青一开始还有些不太理解，那些冰冷的...由扭曲本能驱动的“工具”，那些沾满血腥的“罪证”，为何会选择自毁？而且是以这种...近乎于保护的姿态？
洛可可也同样如此。
但很快，二人便明白了。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少女留给雾月的“表情”！那不是程序！那是一种意识！一种在冰冷的底层逻辑和本能之上...在毁灭的最终时刻，挣扎而出的自我意志！
它们知道！知道自己是什么，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它们选择用这种方式赎罪，也用这种方式，保护那个创造了它们、爱着它们、也将它们推入深渊的姐姐雾月。
犯过罪的人，如今，用自己的生命支付了代价。
而剩下来的那些克隆体，都是干净的...没有被污染的纯洁者。
“不...不...！”
直到这时，雾月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喉咙挤出的声音中，满是绝望...
她被身下的克隆体们抱着，身体却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剧烈地颤抖，金色眼眸死死盯着那些克隆体消失的地方，瞳孔涣散，里面倒映着的只有一片虚无的。
前一秒，她的“萧离妹妹”还站在那里。前一秒，她还在用生命保护她们。
下一秒，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