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文化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
——姜弋
唐天哲指尖在办公桌的文件上敲了敲，抬眼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陈佳森，语气带着几分仓促：“晚上的酒局你先过去，我得去隔壁写字楼找合作方对接下细节，晚点就到。”
陈佳森正嗑着瓜子，闻言动作一顿，随手将手里剩下的瓜子壳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拍了拍掌心的碎屑，爽朗地应道：“没问题，你放心去，我先帮你撑着场子。”
唐天哲点点头，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他走后，陈佳森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反而往沙发上一靠，悠哉悠哉的打游戏。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陈佳森头也没抬，手也没停，继续打着游戏，“请进。”
门被推开，姜弋抱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没看到唐天哲，便看向陈佳森，轻声问道：“陈副总，小唐总呢？我这边有几份需要他签字的文件。”
陈佳森合上书，靠在沙发背上抬了抬下巴：“他去隔壁市了，说是要跟那边的合作方敲定点事，得晚点回来。”
姜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点头：“哦，那我先将文件放在他的桌子上吧，等他回来再签。”
她走到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将文件放在桌角。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陈佳森突然开口叫住了她：“姜弋，等一下。”
姜弋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陈副总，还有什么事吗？”
“晚上有个重要的酒局，是跟王氏集团谈合作的，你跟我一起去。”陈佳森语气随意，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姜弋脚步顿住，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好的。”她简短地应答，没有多问什么便退出了办公室。
晚上六点左右，陈佳森带着姜弋准时来到了约定好的酒店包间。包间装修得奢华大气，水晶吊灯散发着暖黄的光，圆桌中央摆放着精致的果盘，旁边还放着几瓶高档白酒。
他们在椅子上坐了没几分钟，包间门被推开，王总挺着啤酒肚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年轻女助理。陈佳森立即起身相迎，两人握手寒暄。
几人坐下后，陈佳森刚要开口跟他谈合作的具体细节，却发现王总的目光根本没在他身上，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姜弋，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陈佳森注意到了，微微移动身子，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陈佳森说的话，王总心不在焉的附和。
陈佳森见状，知道对方并非真心来谈合作。他举起酒杯，“王总，来，我敬您。”
“好，好！”王总痛快地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却话锋一转，“陈副总，就我们三个喝没什么意思吧。”
话音刚落，坐在王总身侧的女助理便娇声接话：“是啊，陈副总。”她拿起酒杯，袅袅走向陈佳森，“陈副总，我敬您。”这一举动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是在敲打姜弋，示意她该有所表示。
姜弋怎会不知其中意味。她虽厌恶这种酒桌文化，但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个打工人，没有资格说不。她拿起酒杯，正要站起来敬酒，却被陈佳森拦下。
“王总，我这助理酒量不行，还是我们喝吧。”陈佳森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眼神已经冷了几分。
王总不依不饶：“陈副总，我们喝的话便不是这个喝法了。”
“王总，您说您要什么喝法？”陈佳森语气平静，但桌下的手已经微微握紧。
“简单，”王总眼睛眯成一条缝，“一杯对一杯，你喝一杯，我喝一杯，直到有一方认输。”
陈佳森沉默片刻，随即笑了：“王总爽快。”
酒局顿时变成了赌局。服务员又送上几瓶高度白酒，两人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对饮。姜弋坐在一旁，眉头越皱越紧。
陈佳森喝着喝着渐渐上了头，脸颊泛红，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他彻底顾不上护着姜弋了。
王总见状，给身边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女助理立刻会意，起身走到陈佳森身边，娇声劝酒：“陈副总海量，我再敬您一杯...”
趁此机会，王总围着桌子绕了一圈，走到姜弋另一边的空位上坐下。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姜弋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
“姜助理，来，我们喝一杯。”王总拿着酒杯逼近，小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姜弋犹豫了下，看着眼前透明的液体，知道推脱不过，只得接过酒杯，微微仰头喝下。烈酒灼烧着她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她的酒量本就极差，一杯下去，脸立刻红了，脑袋感觉昏昏沉沉，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王总轻声喊她：“姜助理。”姜弋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王总又倒满一杯，“再来一杯。”
第二杯下肚，姜弋感觉天旋地转，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
王总见状，正当他要进行下一步动作，试图将姜弋扶起带走时，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
唐天哲站在门口，西装笔挺，眼神如冰。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包间内的场景：陈佳森醉醺醺地被女助理缠着劝酒，姜弋不省人事地趴在桌上，王总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身上。
王总瞬间变脸，慌忙起身走到唐天哲面前，谄笑道：“唐总，您来了。”
唐天哲没有搭理他，目光锁定在姜弋身上，声音冷得能冻死人：“你让她喝酒的？”
王总冷汗直冒：“是，是...不过这是...”
唐天哲走到桌前，拿起一瓶未开封的白酒，用力扭开瓶盖，递到王总面前：“把这瓶酒喝了，不喝的话你们别想和我们唐氏合作。”
王总颤颤巍巍地接过酒瓶，“唐总，这...这一瓶也太多了...”
“喝。”唐天哲只有一个字，眼神凌厉如刀。
王总仰头开始灌酒，喝了小半瓶后，终于撑不住放下酒瓶，喘着粗气：“唐总，不行了，我真不能再喝了，再喝的话就出人命了。”
唐天哲冷笑一声：“我们之间也不用合作了。”他走到姜弋身边，轻轻推了推她：“姜弋，姜弋。”
姜弋无意识地哼了一声，没有醒来。唐天哲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经过陈佳森时，他伸腿踢了踢他的腿：“陈佳森，走了。”
陈佳森扭过头，眼神迷离：“阿哲，你来了...”
唐天哲压着性子又说了一遍：“走了。”然后抱着姜弋大步走出包间。
将陈佳森塞进车后座，唐天哲把姜弋轻轻放在另一侧，系好安全带。陈佳森已经昏睡过去，而姜弋歪着头，呼吸间带着酒气。
唐天哲先开车将陈佳森送回家，费力地把他搀扶进他家。安顿好陈佳森后，唐天哲回到停车场，打开驾驶座的车门，顿时愣住——后座上，姜弋不知何时已经吐了一地，车厢内弥漫着酸涩的气味。
唐天哲皱紧眉头，走到后座那边，打开车门，轻轻拍着姜弋的后背：“吐吧，吐出来就舒服了。”
姜弋迷迷糊糊地又干呕了几下，然后头一歪，再次睡了过去。唐天哲叹了口气，拿出纸巾简单清理了一下，正准备关上车门开车离开，姜弋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唐天哲推了推姜弋：“姜弋，你手机响了。”
姜弋毫无反应，沉睡如泥。铃声持续不断，唐天哲无奈，只得弯腰从她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后，他愣了一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那头先开口，是个温和的男声：“绵绵，酒局还没结束吗？大概几点结束啊，我好去接你。”
唐天哲沉默一瞬，然后开口：“姜弋喝多了，我是她老板，我家跟她家是一个小区，我正要送她回去，你不用来回折腾了，在她家等着吧。”
电话那头的季斯奕听后停顿了片刻，然后说：“好，那麻烦你了。”
“没事。”唐天简洁地回答，随后结束了通话。
他看了一眼后座上睡得不安稳的姜弋，轻轻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车子平稳地驶出小区，融入夜晚的车流中。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姜弋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唐天哲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这个平时在工作中一丝不苟、甚至有些倔强的助理，此刻看起来异常脆弱。他不禁想起刚才王总的举动，眼神再次冷了下来。
车开到半路，姜弋忽然呻吟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水...想喝水...”
唐天哲从车内置物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等红灯时递到后座：“慢慢喝，别呛着。”
姜弋勉强接过水瓶，喝了几口，然后又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