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宝心底莫名发慌，也跟着叫爸妈。
可惜，晚了。
李三嫂几乎没迟疑，就着李奇楠的话尾巴点了头，“公安同志，我们可以作证，我儿子确实不知情。”
“妈？！”李元宝满脸震惊，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亲妈，怎么这时候选择了出卖自己？
她眼神中的茫然与不愿相信还没褪去，耳边又传来李老三的附和声。
“是的，公安同志，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闺女一人所为，没我儿子什么……”事。
李元宝霍然抬眸，愣愣的看着李老三，“爸？！”
“元宝啊，怪爸妈，把你宠坏了，你这孩子太不像话了，幸好你二伯没事，否则我非把你腿打断给你二伯赔罪。”
李老三轻咳一声，朝她挤眉弄眼。
“你们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李元宝问。
李三嫂纤细白嫩的手放在腹部，轻轻抚摸了两下，“你乖乖跟公安同志去，学校那边让你哥给你请个假，不会影响你上学。”
这话似在安抚，更像是在警告。
警告李元宝不答应把事情都揽下来，出来后别想再去念书。
李元宝听懂了亲妈的威胁，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上辈子，她家人明明都把她宠在手心里的，家里什么好处都紧着她的，为什么爸妈会推她给李奇楠顶罪？
她想不通。
李大嫂哎哟一声，挑拨离间，“老三，你们两口子为了保李奇楠，是一点都不管李元宝的死活了！”
又嘲笑李元宝，“ 你也是活该！你想着帮你哥，你哥眼里可只有他自己，李元宝，你傻不傻？哪有当父母的不重男轻女的？你还当你爸妈是真疼你？哈哈哈……”
李元宝僵硬着脑袋转了半圈，去看李奇楠。
李奇楠脸色惨白，眼底有羞臊有愧疚还有……恳求。
“……是吗？”
李元宝嘴唇蠕动，自言自语问了句，这个重男轻女的念头一旦在心里发了芽，疯了一样四处疯长，扎入到她血脉中，血淋漓的疼。
她抬眸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人为她求情。
看热闹的村民骨子里都是传统封建的，即使对家里女孩好，也没几个在这种抉择时选闺女的，所以也没人觉得李老三两口子做错了。
两个公安对视一眼，掏出手铐跟李老三确认，“确定？”
“确定。”李老三点头。
李元宝的心，一瞬间如坠冰窟。
公安说了个成，走到李元宝跟前先把人铐起来，“下药害人，你这已经构成犯罪了，但今儿晚上就是大年，审是没法审的，你先跟我们回去，在里面待到初六，上班了再说。”
另一人眉头皱成了川，又嫌弃又带着点讨好，凑到门口跟里面的李文风说话，“李同志，你人怎么样？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多谢公安同志，我只是有点虚弱，休息休息就好了。”
公安哎了声，挤出一个笑容，“那我们就先把人带走了，你们……赶紧把人捞出来收拾收拾，怎么能让一个病人呆在这样的房间里。”
两人推搡着李元宝走了，走了就走了，剩下的人立刻投入到争论中。
“李奇楠跟李桑臣都不想养文风哥，那文风哥怎么办？”
“……沈大花儿不说了给老两口养吗？”
“他们都多大年纪了？搬得动文风哥吗？文风哥想上个厕所李叔估计都没法子……”
“……不还有咱们哥几个吗？”
有人说了句这，场面立时安静了几秒，有人出声反对，“都是有家庭的人，谁不得侍弄庄稼？哪有空一直守着他？”
“你怎么说话的？你当年没吃过文风哥烤的鸟蛋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文风哥的恩我们记心里，偶尔搭把手那我们都没二话，但……我们也得生活啊。”
“……虽然难听，但话糙理不糙，大家都得生活，再说，文风哥姓李，就该李家人养。”
“对！论恩惠，李家人才是最大受益人！文风哥当兵这么多年，钱都花在他们身上了，他们就该养！”
“对对对！”
人群里一片应和声，把责任纷纷推到了李家人身上，好像他们不给李文风养老送终就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
李老大的脸色一片铁青。
“你们叫唤啥？！谁说不养老二了？你们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道德绑架起我们了！”李大嫂朝地上呸了口。
李老太看着闹腾腾的村民，瞥了眼残废的李文风，哎哟一声，“我的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我们老两口啊，我们都一脚迈进土里的老骨头了，还怎么照顾这么个大活人啊？！”
接着，就开始哭天抢地，骂另外三个儿子。
“老大、老三你们那良心被狗吃了啊，老二小时候对你们那么好，好吃的好喝的都没少给你们，老大你儿子的工作还是老二给安排的，老三你那一身打猎的本事还是老二教你的！……”
李老大满眼不耐，“妈，我眼瞅着也是要当爷的人了，实在没精力照顾老二，也供不起他庞大的医药费和康复费用。”
“我也不行，我还得攒钱供我俩儿子上学念书，哪有空二十四小时围着二哥？”李老三则左耳进右耳出，自诩脸皮厚，压根没把李老太的话当回事。
李老太一拍大腿， “你们没良心……”
“妈，他们都嫌弃我，我不让他们照顾，以后我跟你和爸生活。”
李文风一脸怒色，愤愤的瞪过李老大跟李老三，叫李老太。
李老太正酝酿眼泪呢，一听李文风这话，登时僵在原地，一脸抗拒。
半晌，张了张嘴，抹了一把没眼泪的眼角，“不是，老二，我跟你爸搬不动你，而且……我们也没钱，你这以后就是个无底洞，我们养不起你。”
“爸，你咋说？”李文风仰头盯着李老头。
李老头紧抿着唇，看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二，你妈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养不起你。”
“你们也不愿意养我这个残废。”
李文风嘲讽一笑，眸底没什么情绪的跟李老头对视，“那就照原来说的，把我过继给大伯吧，以后我是死是活都跟你们这一大家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老二……”李老头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