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妈见樊清一来真的，脸色登时大变。
“你喊什么人呐？让你……”
“是还。”
“行行，还你们！还你们！”
女孩妈脸色难看，一擀面杖把还坐着的女孩打起来，“还坐这干啥，滚回上铺去继续写作业。”
女孩趁自己妈弯腰扯放在下铺里侧的绿色背包，又朝樊清一投去求救的哀求眼神。
这一次，樊清一没理会。
她虽然同情女孩，但女孩若只一味依赖外界力量不自救，那她救得了她一时真的救不了她一世，说不定自己出手，会害她被亲妈打的更狠。
那还不如不伸这个手。
女孩见樊清一无动于衷，眼底的委屈更浓了。
女孩妈拿了背包，反手又给了女孩一擀面杖，“看什么看？赶紧滚上去。”
“妈，我这就上去，你别打我了。”
女孩眼珠子滚落，不敢擦，瑟缩着往上铺爬。
女孩妈满眼不耐烦，朝樊清一啐了声，自己也爬了上去，敲着上铺的护栏杆，指挥女孩，“赶紧写作业。”
女孩乖巧的答应了一声，一手托着作业一手在上面慢慢写着。
女孩妈就拿着擀面杖坐那看着，女孩写作业的手稍微一停顿，她就要骂上两句。
停顿的时间长了，就会冷不防挨上一擀面杖。
只看着，就透着一股挣脱不开的窒息感。
李琉璃秀眉微蹙，抿了抿唇。
李珍珠踮脚看了眼女孩的作业本，小声说，“是初一的寒假作业，曹老师给我和大姐也发了……”
不但有初一的，还有初二的、初三的。
曹老师带她们把初中的课简单过了一遍，说寒假作业出的题都是基础知识，让她们这几天在家好好打打基础。
过了初五，他会给她们集中特训。
特训？！
李珍珠眼珠子瞪圆，转头去拉李琉璃，“大姐，曹老师……特训。”
李琉璃的脸色也变了。
姐妹俩大眼瞪小眼。
她们放了假就在好运来打零工，干的热火朝天的，把特训的事儿……
给忘了。
樊清一看过去，“怎么了？”
李珍珠吭哧吭哧把初五特训的事儿说了。
樊清一略一思忖，微笑安抚姐妹俩，“咱们明儿个到北京，去部队用不了多久，确定有你们爸的消息，再呆上两天，初五之前一定能赶回去。”
“那就好，那就好。”李珍珠轻拍胸口，弯眸一笑，“那就不用担心曹老师被人骂了……”
李琉璃在一旁微点头。
樊清一看了眼两个女儿，眸底漾开宠溺的笑意。
万幸，她和文风哥的孩子，即使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也没被养坏。
女孩妈在上铺看到，撇嘴翻白眼外加嘲讽，“几个丫头片子也给买卧铺，真是钱多没地儿烧了……”
樊清一听到了，但没搭理。
跟这种人，真犯不上计较。
女孩跟女孩妈在上铺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棍棒交加。
樊清一带着三个孩子在下铺，姐妹俩逗小珊瑚说话，笑语晏晏，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吃午饭时，这种对比更加明显。
女孩妈丢给女孩一块干巴巴的馒头，还有一根大葱，打开一罐子酱豆，陶醉的闻了下味道，朝樊清一得意的抬了下下巴。
李珍珠眨眨眼，小声问李琉璃，“大姐，她是不是觉得大葱蘸酱就馒头就是好吃的？”
李琉璃，“……”
她觉得对方在挑衅她们。
女孩妈没辜负她，抬了下巴忽然开了口，“乡巴佬，没吃过大白馒头吧？”
樊清一，“……确实很久没吃过馒头了。”
双胞胎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曹老师拿了学校的午饭食谱给她做参考。
所以，她做早饭和晚饭，都很注重孩子的营养。
这种纯干馒头，一家人确实很久没吃过了。
但女孩妈不知道，她就以为樊清一承认了自己穷，吃不起白面馒头。
眉眼间的得意更胜了几分。
还想乘胜追击嘲讽樊清一几句，李珍珠捂着肚子说饿了。
“好，我们也摆饭吃。”
樊清一打开提着的篮子，从里面拿出梅菜扣肉的薄锅盔，松软层叠撒了葱花的发面锅盔，一人一小瓶在空间灶上加热过的温热罐头。
还有几样提前装到小瓶子里的小菜。
麻酱鸡蛋，肉沫豆角，酸辣白菜，白糖番茄，把两个下铺间的小桌子摆的满当当的。
“在火车上，没办法开明火做饭，你们将就几顿，等安顿下来，妈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比起平时精雕细琢的早饭、晚饭，几道咸菜当主菜，确实是将就。
李珍珠和李琉璃的嘴，早被樊清一养刁了。
两人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一人拿了一块梅菜扣肉的薄锅盔，卷着切成碎丁的酸辣白菜，嗷呜嗷呜开吃。
樊清一爱吃松软的葱花锅盔，小时候继母让她带樊守礼去赶会，只给够买两块发面锅盔的钱，那是樊守礼的午饭，她只有眼馋流口水的份儿。
认识文风哥后，他带她去大会上买了一整个带葱花的发面锅盔，她边哭边吃。
后来学会了自己做，文风哥夸她比大会上卖的都好吃。
最近好像特别容易想起文风哥啊。
樊清一捏着锅盔，抿了下唇，眨了下眼，微吸了一口气，恢复如常。
母女三人一人吃了块锅盔，又拿了个麻酱鸡蛋吃。
上铺的女孩妈脸拉的老长，脸色又黑又阴沉。
女孩拿在手里的馒头瞬间不香了，又是咽口水又是轻咳，想引起下面人的注意。
李珍珠抬头看了她一眼，拿胳膊肘碰了下李琉璃。
李琉璃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对上女孩一脸渴望的脸。
但她就那么渴望的看着，眼睛红红的，又委屈又可怜的模样，盯着那些吃食瞧。
李珍珠皱眉，问李琉璃，“大姐，她是不是想吃咱们的锅盔？”
李琉璃颔首。
“那她怎么不说？”李珍珠更迷惑了，“她不说咱们怎么知道她想吃哪个锅盔？”
姐妹俩的声音虽然小，但车厢空间就这么大，樊清一自然都听到了。
她抬眸看了眼女孩。
女孩看到樊清一看她，眼圈里迅速盈满泪水，要掉不掉的，委屈可怜值直接拉满。
樊清一与她对视，女孩一直不说话看着她。
樊清一在心里叹了一声，收回视线，抬手轻拍了拍李珍珠。
“赶紧吃了做题。”
李珍珠哦了声，低头认真吃鸡蛋。
李琉璃意味深长的多看了女孩两眼，垂下了眸子。
樊清一从篮子里拿了提前做好的辅食，喂小珊瑚吃。
上铺，女孩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母女几个。
女孩妈咽了咽口水。
一擀面杖打过去，“让你嘴馋，我是饿着你了还是怎么着，你就非馋她那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