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胡强家里。
“南柯，你在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真有办法让小陪避免被销毁？”
“你没有哄我吧？”
见了面，胡强按捺住激动，再三向孟南柯确认。
小陪同样看向孟南柯，表情透着惊疑。
“我有九成把握。”孟南柯一脸自信，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些事情想跟小陪以及胡经理你确认一下。”
“什么事，你说。”
孟南柯看向小陪，微笑着问道：“胡经理并不是第一批虚拟伴侣的体验者，对吗？”
胡强闻言一愣，自己不是第一批体验者？
梅万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陪，南柯说的是真的吗？”胡强问。
小陪点头：“没错，你的确不是虚拟伴侣的第一批体验者。”
胡强：“……”
靠，又被梅万忽悠了！
“那第一批体验者最后怎么样了？”孟南柯接着问。
胡强看向小陪，他也想知道答案。
小陪叹了口气，如实道：“他们都爱上了对他们千依百顺的虚拟伴侣。当体验结束后，现实的落差反而让他们感到更孤独。”
“他们无法再和人类相处，也无法回归正常生活。”
“整个实验——以失败告终！”
胡强：“……”
他们失败了，自己这次会成功吗？
他心里在打鼓，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孟南柯抿了抿嘴唇，沉声道：“所以，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这一次体验，在结束时增加了一项清除体验者相关记忆的措施，对吗？”
小陪有些诧异，不明白他怎么知道，但还是点了点头。
胡强则瞪大了双眼，惊讶出声：“清除记忆？！”
“用户协议里有写，你没看吗？”小陪问。
胡强愕然，反问道：“有正常人会看那种东西？”
小陪：“……”
孟南柯干咳两声，笑着道：“的确，正常人一般不会看那种东西。”
说罢，他神色一正，对胡强严肃问道：“胡经理，这次体验的结局你已经知道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那就是面对这样的结局，你会怎么选？”
“是接受清除记忆，还是拒绝？”
“拒绝！”胡强回答得毫不犹豫，旋即更是斩钉截铁道：“记忆对人来说是很宝贵的，我不可能接受自己的记忆被清除！”
小陪面露悲伤：“可是如果我消失了，你却还记得我，你会很痛苦。”
“那你不消失不就行了！”胡强不假思索地反驳，接着看向孟南柯道：“南柯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有九成把握可以让你避免被销毁。”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向孟南柯求证：“南柯，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孟南柯回以肯定。
胡强立时松了口气，然后变得激动起来。
“可我终究是个程序，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陪着你。”小陪面露无奈，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一旦和我相处久了，你很可能会发生和第一批体验者类似的情况。”
“沉迷虚拟，跟正常人渐渐疏远，甚至变得无法和他们相处。”
“怎么会呢？”胡强不解，然后辩解道：“他们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虚拟伴侣消失了，跟现实产生了落差。而这次，你是可以避免消失的。”
“你不消失，我就不会有落差，自然不会无法正常生活。”
“这些天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跟领导、同事完全可以正常相处。不对，因为你的帮助，我跟他们相处得更好了，感觉比以前更加愉快。”
小陪苦笑：“所以，你还没发现问题吗？”
“问题，什么问题？”胡强茫然。
孟南柯道：“你对小陪产生了依赖，甚至是‘爱’。”
“爱？”胡强有点懵。
我爱上了小陪？怎么可能！
她只是一个人工智能，又不是人，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更何况，我们不可能有结果的！
胡强下意识想反驳，但转眼又顿住。因为他想到了这些天和小陪的相处，发现自己对她的确越来越有好感了，甚至偶尔在想薇薇的时候，会出现她的影子。
“这种‘爱’并非男女之情，而是一种基于依赖的特殊感情。”
孟南柯解释一句，继而进一步道：“小陪因为初始设定，对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会反过来换着花样讨好、取悦你，为你排解孤独和寂寞。”
“换句话说，她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陪伴你，让你在感情上得到慰藉。”
“这让你很容易对她产生依赖，甚至是‘爱’。”
“毕竟正常人都很难拒绝这样全心全意对自己、还千依百顺的伴侣，更不用说因为工作和家庭，在情感上有缺失的你了。”
“随时间推移，胡经理你会越陷越深，最后甚至有可能完全离不开小陪。”
“当一个人出现完全离不开某人或某样事物的情况，是很危险的。因为一旦他离不开的存在消失了，他很可能会发疯乃至在短时间内崩溃。”
“如果胡经理你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将来某一天，你因为小陪发疯崩溃了，你的家人又该怎么办？”
胡强面色微微发白，额头开始冒冷汗。
他被孟南柯描述的情况吓到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缓过神，然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道：“不对，不对，南柯你不是说你能让小陪避免被销毁吗？她不被销毁就不会消失，那情况就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除非……你在骗我！你根本没有办法让小陪避免被销毁！”
孟南柯叹了口气，无奈道：“胡经理，我没骗你。”
“这次体验结束，我的确能让小陪避免被销毁。但我不是神！我没办法保证小陪永远不出意外。万一地震了呢，万一发生火灾了呢……”
胡强无言以对。
毕竟，谁也没法儿保证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那怎么办？”胡强有点沮丧，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什么，眼睛发亮地看向孟南柯：“南柯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不然你不会告诉我你能帮我留下小陪，更不会跟我说这么多！”
小陪闻言，也目光炯炯地看着孟南柯。
孟南柯颔首，微笑道：“我的确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说！”胡强一脸激动。
孟南柯直言道：“那就是在体验结束后对小陪的人设进行修改，让她变得更像一个正常的人类。她依然会陪伴你，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无底线地千依百顺。”
“当你有心事、受了气，她会倾听、开解你。可当你做错了，她会指正甚至批评你。”
“当你忽略她或者对她不好时，她也会跟你闹脾气不理你。”
“简单来说，我会把她的定位从‘伴侣’往‘家人’的方向修改。这样的话，修改后的短时间内，胡经理你不会产生太大的落差。时间一长，也不会对小陪过度依赖。”
胡强思考片刻，面露微笑道：“这个办法我觉得可以，小陪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