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达成榣凰便跟着这隐身于黑暗中的邪物向着深处走去。地底漆黑一片，如果只是靠肉眼根本无从分辨究竟走到了何处，这地界与刚才又有什么区别。所以榣凰的眼睛干脆闭起来，在黑暗中张开了神识之眼。
自从完全炼化运转浊气之后，她神识之眼看到的世界便和之前大不相同。不仅仅是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凶邪些因为神识的强弱而无所遁形，浊气充沛地方的浑浊光亮也会更加灼目。这群邪物的确没有骗她。
眼前的邪物停下脚步，榣凰张开双目，却发现这地界明亮了许多。若说之前时伸手不见五指，那在这里她几乎能够通过这幽深的亮光看到四周所有的景象。
“这个池子就是整个地域浊气最充沛的地方。”含混的声音响起，庞大的身躯后退一步，显露出那翻滚着漆黑浓浆还看得见腐烂肢体的黑色水池。
榣凰仔细打量着这似乎与眼前邪物身躯差不多大的池子，眉头微蹙。在这之前她还没有闻什么腐臭味，但是随着这粘稠黑液泛起气泡，她的鼻子便逐渐被这令人作呕的气息充斥。
“这里面的尸体是？”
“都是不小心掉进去淹死的。”那邪物说的漫不经心，“这池子是连通着最底层大陆由老祖亲设，供我们汲取浊气修炼。过于贪心就会被这里面的浊气反噬死在池子里面。不过他们也不会白白死了，凡是死在池子里的家伙都会被抽干所有力量，而他的魂体就是给老祖的回馈。”
“抽干所有力量，包括魂体。回馈……”榣凰呢喃着，眼神忽然一凛，“那这池子是每一层都有吗？”
“你想知道什么。”邪物铜铃大的眼眸忽然盯住榣凰。
榣凰感觉到杀气莞尔一笑，“没什么，就是没见过世面，单纯的好奇。你要是介意，不说就是了。”
“算是吧。”那邪物将目光移开。警惕是本能，但眼前这小小散仙还不足以被他放在眼里，而且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即便是知道了也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你如果想要借用这池子，坐在池边就可以感受到充沛的浊气。凭你的身躯如果浸泡，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成为贡品，别怪我没提醒。”
“多谢。”
榣凰微微点头，没有过多废话，盘腿坐在了池边。她闭上双目，思绪却并未沉静。
这最深处自大陆始祖们牺牲便封印了不计其数的凶邪，如今已经积攒了这数千万年，那凶邪的庞大数量已经无法估量。现在最下面的凶兽可以靠着这池子吸收凶邪死去的力量还有邪魂以壮大自身，如果这池子每一层都有一个，那么一旦所有的凶邪都被最下层的凶兽不由分说的吸收，那这庞大的力量便足以毁天灭地。
‘这地下果然不能久待。’
‘你先前在爆体的过程中已经重新铸造了运转浊气的脉络。虽然是复刻的先前骨干脉络，但终究还是半路出家，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老七声音淡淡。
‘我知道。不过，我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越长，你们吸收的力量就越强，这也没什么坏处吧。’榣凰虽然对于他们十二妖兽没有深入的了解，但却知道这浊气他们比自己运转的更为得心应手。在这里她修为的提高是极其痛苦的，可他们却是事半功倍。毕竟妖兽的诞生与浊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好事。就算是你的修为止步不前，我们也可以积蓄力量等着你，百利无一害。’
‘那就够了。我在这里不单是想完全炼化浊气，还想看看这黑池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并且寻得一个完美的逃脱之法。所以你们且安心积蓄力量。’对于这种需要细细布局琢磨的事，榣凰向来都沉得住气。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我先前只知道你们可以吞噬散灵让自身变得更强大，但凭借你们与浊气的联系，这浊气滋养的凶邪按理来说才应该更适合你们的胃口吧。’
老七闻言愣了愣，旋即明白了榣凰的意思。
没等老七开口，榣凰却又犹豫道，‘其实如果这些凶邪不以散仙为食，充其量也只是和你们一样与我们立场不同而已，未必不能共存。只是，我见了太多凶邪吞噬同类吞噬散灵的例子，所以这种共存怕只是奢望了。’
老七不知道为什么榣凰突然感慨，但于她而言，这漫长的岁月中根本不可能从其他散灵口中听到这类立场不同的观点。
‘你这是落入此处开始感叹灵生了？’
‘算是吧。只是与你们相处久了，觉得有些事情都未必是我们所认知的那样。’
‘其实最开始时我们没有多少同类去吞噬散灵，只是有几个带头的家伙把我们的名声搞臭了，才有了后来的种种变故。但我们与凶邪本质上还是不同的，或许你们与我们能够共存，但是与它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老七趴在战台上借着榣凰的躯体吸收着外界的浊气，伸了个懒腰又道，‘凶邪之气是被那些心有邪念的妖兽以凶残的修炼之法催生出来的，根源是浊气，这也是浊气能够滋养邪气的原因，但邪气一旦沾染很难去除。一般被邪气侵染的散仙大部分应该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失去理智，只知杀戮。但只要是像这地底之下的邪物一样完全拥有理智的，都是自甘堕落杀伐无数，他们的修习之路只有你想象不到。’
‘原来如此。’榣凰看过古籍无数，但这古籍上也未对凶邪和妖兽有详细的起源描述。
‘所以啊，我们贸然吞噬他们也是有被侵染风险的。’老七百无聊赖的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道，‘毕竟不是谁都有你这种抽筋洗血，拔骨重塑以去除凶邪的毅力。’
‘我怎么听着你不像是在夸我。’
‘你知道就好。’老七轻哼一声，‘你如果真的需要，不如早点把三哥唤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