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舸扬看了看阴阳怪气的姚书兰，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手机。
接过手机拨通关芷的电话，有些不太客气地落下一句。
“你和她不一样。”
姚书兰闭上眼深吸口气，冷笑一声，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和她不一样。”
她兀自嘀咕完抬脚，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身后的人暴躁地挂断了电话，而后换了一个人的电话拨过去。
她脚迈出病房一步，刚好听到屋内关舸扬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毫不客气地骂道。
“龚永望，把老子妹妹还回来，你要是敢把我妹妹带坏了，我不会放过你的。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妹夫可不是什么善茬，他要知道你把他未婚妻带去酒吧或者赛车，我连尸都不会给你收的！”
屋外，迈出去的姚书兰收回脚来，折身返回病房。
关舸扬警告完龚永望，知道一群人带着关芷是去酒吧打牌了，说那里才有氛围。
要了地址以后气愤地挂断电话，一抬眸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姚书兰，黑着脸。
“你怎么还没走，当医生这么闲吗？”
她不闲，他是知道的。
从早晨来医院后，哪怕中午午休也时常有护士跑去找她。
他躺在病床上，侧头看着病房外的走廊，总能看到她急匆匆的身影。
看着她这么忙碌，关舸扬甚至有想过给她买杯咖啡让她休息一下，可一想，这样又得让人误会，就干脆当做没看见没听见了。
这会儿，语气冷冰冰的，还有几分挑衅的意味，也只是想把姚书兰推得离自己远远的。
却不想他说完，姚书兰不仅不生气，反倒得意地冲他挑了挑眉。
“就你这腿，你觉得你能出得了医院大门？”
关舸扬的膝盖骨碎裂，得动手术来进行固定，过程很复杂。
但这也只是对患者而言，对于姚书兰，不过就是把皮肉划开，给他固定好再重新缝上。
和平时做的手术没多大区别。
但她的话，很明显对关舸扬起了作用。
那群人看准了他出不去，没办法过去，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他要去逮，自己一个人还真办不到，可他如果不去，那群人指不定要带着关芷在酒吧那样的地方玩儿些什么呢！
但如果让他开口求姚书兰，他是死活都不肯的，只好死鸭子嘴硬道。
“我可以请护工。”
姚书兰轻笑一声。
“这会儿护工也下班了，还没下班的也都有专门照看的病人，没工夫带你出去。”
姚书兰说完，不等关舸扬拒绝，补了一句。
“但我刚好下班，有的是时间，当医生的最喜欢助人为善，尤其你还是我的病人，我得对你负责。”
关舸扬最后到底还是坐上了姚书兰的车，轮椅被折叠了放在后备箱。
关舸扬看着胸前匍匐过来帮自己系安全带的姚书兰，身体后仰，满是嫌弃道。
“我又不是瘫痪了，安全带我还不会系吗！”
嘴上虽然满是嫌弃，耳根子却红得很真实！
姚书兰扫他一眼，冷声回怼道。
“是，你多厉害啊，当年一挑十打跑小混混，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给我，你要说你手断了还能倒立我都信，一个安全带怎么可能难得倒你！”
姚书兰说完直起身子，碰上车门，从车头绕到驾驶座，坐进去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
“那小姑娘是你妹妹？”
“对啊，不然呢。”
“她订婚了？”
“嗯。”
关舸扬右手打了石膏，吊着，这会儿想耍个帅撑在车窗上都办不到，只能无奈地后仰，靠着椅坐，将头偏向车窗外。
“那你呢？”
“什么？”
关舸扬还盯着车窗外漆黑的夜，一盏一盏路灯在不断后退，思绪好像拉回到那个他逃课回学校上晚自习的傍晚。
那是在一个刚入寒的冬天，天黑得格外早，为了不让家里发现他最近频繁逃课练车，只好连夜赶回学校上晚自习。
可他还没走到学校，就瞧见十几个小混混将一个姑娘堵在巷子里。
那姑娘看着也不是什么善茬，染了一头雾霭蓝的头发，脸上化着浓艳的妆容，浓得连本身五官长什么样都看不清楚。
鼻翼上戴了一个金色的圆环，关舸扬记得自己当时看到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哪家牛跑出来了，连鼻环都没顾得上取。
耳朵上更是戴了好大一副耳环，风一吹，那耳环晃得哐当作响。
大冬天的日子里，小姑娘露着腰露着大长腿，嘴里嚼着口香糖，分明怕得要死，还摆出一副很社会的模样。
关舸扬本来都走远了，因为距离老师变态的临下自习点名就差十分钟了。
可最后他还是折返回去，以最快的速度打趴下那群小混混，而后急匆匆地跑回教室。
他急着在点名前跑回去，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巷子里那小太妹看他的眼神要多崇拜有多崇拜。
后来第二天那小太妹去找他的时候，他刚从男厕出来，关舸扬看着眼前化着浓妆一副混社会的女孩子一脸懵。
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听到不远处教导主任正在自己班级门口问同学有没有看到自己，他当时也来不及反应，本能地拽住姚书兰躲进了男厕。
这会儿，思绪飘远，被姚书兰的又重新问了一遍的话拉回来，他侧头看了一眼姚书兰。
“什么？”
姚书兰手握着方向盘，脸上镇定自若的，可手指攥紧方向盘的小动作还是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忐忑。
“我是说你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关舸扬冷笑，将自己打了石膏吊着的胳膊抬了抬。
“你不是我的主治医生吗，好不好你不是更清楚。”
姚书兰点点头。
“你的伤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嗯，你不公报私仇就问题不大。”
姚书兰：“……”
她抽空瞥他一眼，到底是没和一个伤患计较，之后的时间两人都没再闲聊。
想问的话问不出口，其他的尬聊又毫无意义，两人就干脆默契地沉默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