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猛想要说话时，苻坚笑着开口。
“丞相，这一次你运筹帷幄，为大秦夺取汉中巴蜀，想要什么赏赐吗？”
众人目光落向王猛。
除了佩服，还有羡慕。
王猛在前秦的地位， 和诸葛亮当年辅佐刘禅时一样。
苻坚除了不愿意杀掉慕容垂、姚苌等人外，其他所有事情都全部按照王猛的意见来办。
羌人首领姚苌为了反击王猛，曾经对苻坚告密，说有人称苻坚是“坐皇帝”，王猛是“立皇帝”。
苻坚听完后哈哈大笑：“王卿家之才天下皆知，朕若不能让他尽情发挥，岂非暴殄天物！”
如今，苻坚竟然连赏赐都让王猛自行决定！
王猛想了想，正色道：
“陛下给臣的赏赐已经过于丰厚，臣不敢再贪心。”
“唯有一件事情，臣三年前答应过邓羌将军，若击灭燕国便为他请封司隶校尉。”
“如今臣斗胆，还请陛下帮臣实现这个承诺。”
大殿中前秦群臣闻言都是一怔，目光落在邓羌身上。
坐在大殿下首的慕容垂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明显嘲讽的笑容。
姚苌瞪大眼睛，若有所思，随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为何？
那就要说说如今的司隶校尉是谁了。
没错，正是王猛本人！
王猛如今的官职是中书监、尚书令、司隶校尉。
前两个官职都属于广义上的“宰相”范畴，是中央高官。
唯有司隶校尉这个官职，属于地方上的行政官。
慕容垂和姚苌对视一眼，心中都生出期待。
王猛当司隶校尉，关中地区的鲜卑人（慕容垂）、羌人（姚苌）都只能老老实实趴着当狗。
可若司隶校尉换成邓羌，那可就有说法了。
不是谁都能像王猛一样牢牢压制慕容垂和姚苌的。
苻坚闻言，陷入沉思。
良久后，他摇头道：
“司隶校尉这个官职是大秦最重要的官职之一，不能用来奖赏将军。”
“邓羌卿家是大秦最能征善战的将军，朕决定授予你为镇军大将军，再加封你为真定郡公，以酬劳你对大秦的贡献。”
邓羌闻言心中既惊喜，又失落。
惊喜，是因为苻坚给出的赏赐非常大方。
镇军大将军，属于军方顶流。
真定郡公，更是臣子爵位之巅。
由于苻坚自称“天王”而非“皇帝”，整个前秦皇族都不能封王，只能封国公。
郡公，就是仅次于国公的爵位。
王猛也是清河郡公，和邓羌同级。
前燕皇帝慕容暐投降后爵位是新兴侯，羌人首领姚苌的爵位是益都侯，比起邓羌都要更低。
苻坚这个赏赐，军权（镇军大将军）和荣耀（真定郡公）都有，邓羌是真没办法挑毛病。
失落，则是因为邓羌心心念念的司隶校尉终究还是没到手。
“臣谢陛下隆恩！”邓羌躬身行礼。
慕容垂和姚苌两人的表情都很失望。
当天晚些时候，王猛和邓羌两人共同乘坐马车离开皇宫。
王猛揉了揉太阳穴，平静开口。
“邓大人，陛下不愿意给你司隶校尉，是担心你控制不住鲜卑人和羌人。”
“什么？”邓羌吃了一惊，随后眯起眼睛，恶狠狠地开口：“慕容暐、慕容垂和姚苌？”
王猛点了点头，表情幽深地开口。
“这么多年，咱们汉人和氐人早就结成利益共同体，但鲜卑人和羌人，呵呵。”
“他们只是表面上臣服，骨子里还想着找机会造反呢。”
邓羌已经会意，沉声开口。
“那我们先从实力更强的鲜卑人开始吧。”
王猛露出笑容。
“我话放在这里，只要除掉慕容氏，司隶校尉一定归你！”
邓羌看着王猛，明显有些不信。
王猛笑了笑，道：
“邓大人，若你当真能除掉鲜卑慕容氏和羌人姚氏，别说是司隶校尉，将来这大秦丞相又舍你其谁？”
邓羌身体一震，双目中顿时透出冲天杀气。
“慕容氏，必死！”
半个月后。
天空中，一道亮光拖着长长的尾巴急速划过。
这一幕立刻被前秦钦天监发现，迅速禀报了上官太史令张孟。
张孟当晚就急忙进入皇宫，对着苻坚道：
“陛下，彗自尾箕而起，随后横扫东井，以五行八卦论之，乃燕国余孽死灰复燃，大秦倾颓之相也。”
“还请陛下速速诛杀燕国慕容氏一族！”
苻坚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不以为然地笑道：
“燕国都灭亡四年了，哪里还有复国的道理呢？”
“慕容氏是鲜卑大族，朕重用他们，才能尽收慕容氏之心。”
张孟屡劝无果，只能离开。
宫殿外，王猛和邓羌听着张孟汇报，都陷入沉默。
邓羌一咬牙，冷声道：
“丞相，你这个办法太委婉了，让我来用个直接点的！”
【几个月后。】
大殿中，一场朝会刚刚结束，群臣纷纷行礼。
“恭送天王陛下！”
话音刚落，一名披头散发，状若癫狂的男人突然冲入大殿。
众人都大吃一惊，邓羌立刻挡在苻坚面前，王猛则高声呼喊侍卫。
这疯癫男子却并没有去刺杀苻坚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不断大叫。
“甲申乙酉，鱼羊食人，悲哉无复遗！”
原本非常冷静地站在一旁注视这一幕的慕容垂闻言，脸色不由大变。
甲申年，是十年后。
乙酉年，则是十一年后。
鱼羊两字组合起来，正好就是“鲜”，代指鲜卑。
那“鱼羊食人”的意思，不言自明！
一番混乱中，侍卫们冲了进来，将这名癫狂男子按住，强行带走。
这男子也不反抗，口中一直喊着这句话。
“甲申乙酉，鱼羊食人，悲哉无复遗！”
苻坚站在龙椅面前，表情极为难看。
下一秒钟，多名大臣纷纷跪在地上。
“陛下，箴言不可小觑，还请诛杀鲜卑众人！”
慕容垂大惊，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慕容氏对大秦忠心耿耿，还请陛下明鉴！”
苻坚表情不断地在众人身上来回移动，最后断然道：
“朕再说一次，无论是氐人、汉人、羌人还是鲜卑，都是朕的臣子。”
“从今往后，朕不希望再看到这种相互攻讦的事情！”
【自前燕灭亡后，前秦朝堂上希望诛杀慕容氏皇族的声音就一直没有平息过，由此还爆发了诸多事件。】
【但苻坚固执己见，并未选择对慕容氏下手。】
西汉世界中，刘邦啧了一声，摇头道：
“苻坚真是个蠢驴。”
刘恒呃了一声，沉默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道：
“鲜卑人都臣服四年，也没有背叛的迹象，苻坚不愿意无理由屠戮，似乎也可以理解。”
刘邦呵了一声，瞪着刘恒骂道：
“你这小子平时不是够腹黑的吗，今天怎么又只看表面了？”
“再认真想想！”
刘恒吃了一惊，随后立刻思考起来。
过了片刻，这位大汉太子猛然抬头。
“父皇，儿臣明白了，原来这件事情背后还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