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什么?”田秀在听到了那一句“拙劣的马魁”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莫非内史腾也是个穿越者???
“臣刚才说话了吗?”内史腾莫名其妙的看着田秀,似乎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如果真是装出来的,那奥斯卡影帝非他莫属。
“没事了。”田秀没有在纠结这个话题,只当自己是听错了。
“大王!”内史腾拱手说:“事情已经查的很清楚了,韩广此人居心叵测,大王要早做决断。”
田秀点头:“章邯将军,你稍后去一趟韩广府,去把韩广请来。”
章邯拱手道:“臣要用什么理由呢?”
田秀想了想说道:“你就说……就说请他吃饭,反正你随便找个借口把他骗了就行。”
内史腾笑道:“只要他进了这个门,就别想走了。”
章邯也跟着笑了起来:“臣明白了。”
等章邯下去了以后,田秀又对内史腾吩咐:“你去把世子请来。”
“唯!”
“还有,叔孙通也要请过来。”
“唯!”
内史腾拱手领命刚要退去,就听田秀在他背后说:“宫廷玉液酒。”
“什么酒?”内史腾转过身,诧异的看着田秀。
田秀跪坐回了垫子上摆手道:“好了,你去吧。”
内史腾这才离去。
韩广府。
章邯在大堂等了很久,韩广才从后堂出来。
一见面,韩广就抱拳请罪陪笑道:“将军恕罪,卑职是在公务在身,绝非有意怠慢。”
“韩县令言重了。”章邯笑了笑,说道:“唐王请您过去。”
“哦?”韩广心中一惊,试探道:“不知道唐王请我去做什么?”
章邯摇头:“不知,大王只说请您去。”
韩广看了看章邯身后,见他还带着两个随从便对他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章邯看了眼身后的随从,点头道:“好!”
两人来到外面的走廊。
韩广见四下无人,这才从袖中掏出一袋珠宝递给章邯,说道:“章将军,这是本县的一点小意思。”
章邯把袋子打开,看到里面这一袋珠宝,心中骇然。
这一包珠宝至少也得价值百金,想韩广一年俸禄不到千石,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此人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这……这会不好吧?”
这就是职场说话的艺术了,章邯没有明确的说要,也没有明确的说不要,只是说不好。
韩广也是马上说道:“哎,我敬慕将军为人,送这些东西给您,也只是交个朋友,别无他意。”
章邯迟疑道:“韩县令,你为人清贫,哪来的这么多珠宝?”
韩广早想好了说辞:“这些都是下官家传之物,左右留着也是无用,不如赠给将军。”
章邯当然不信这鬼话了,谁家的家传之物会是一袋珠宝?
正常人早把这些东西换成黄金了!
“那就多谢县令了。”章邯小心的把珠宝藏到腰间,他不能拒绝韩广,否则必定会令这厮起疑坏了唐王的大事。
韩广见章邯收下珠宝,这才说道:“将军,唐王找下官到底何事?烦请告知一二。”
章邯也是明白过来了,韩广这厮贿赂自己这么一袋珠宝,原来是想打听唐王请他去干嘛。
稍稍迟疑了片刻后,章邯故作神秘的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不过昨日我听唐王说,韩县令为人清廉,应当大力提拔,或许丞相是要对您委以要职。”
韩广闻言大喜行礼道:“多谢将军相告。”
章邯抱拳回礼:“县令太客气了,话已经传到,章邯告辞。”
韩广道:“将军慢走。”
章邯带上了自己的两个随从离开了,韩广还沉浸在即将升迁的喜悦中。
他对左右吩咐:“来人,更衣!”
馆驿。
章邯回来以后,对田秀说:“韩广已经接到大王的诏命,估计马上就会来。”
田继业还闹不清发生了什么问:“父王,你请韩县令来,所为何事,为何一定要让孩儿在场?”
田秀笑了笑,道:“我是想请世子看场好戏。”
章邯从腰间掏出那包珠宝放到田秀案前:“大王,这是韩广方才贿赂臣的珠宝。”
田秀把里面的东西倒到桌案上,嘴角微微一勾,余光看上身侧的田继业。
田继业看到桌上的那包珠宝也是大惊,韩广为什么要贿赂章邯?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田秀咬着牙说道:“好一个韩大县令。”
韩广府。
就在韩广穿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司马吴益知来了:“县令祸事了!”
韩广不悦道:“又有什么祸事?”
吴益知上前在他耳边耳语一番,韩广听后大惊:“你说的是真的?”
“此事千真万确!”
“回去说!”韩广转身回府,吴益知也紧忙跟了上去。
韩广府大堂。
吴益知急道:“现今马魁已经落到唐王手里,恐怕他已经把知道的事情全说了,韩县令,我们该怎么办?”
韩广也是反应过来了,田秀请他过去十有八九是想诱捕他。
自己该怎么办呢?
韩广的手指在桌面上急速敲动。
吴益知在他身侧说道:“韩县令,就凭我们做的那些事情,条条都是死罪,我看趁唐王还没完全明白过来,你我赶快逃出汉中。”
“逃出汉中?”韩广抬头望向吴益知:“我们的去处呢?”
吴益知道:“不妨去投楚国!”
“投楚国?”面对吴益知这个提议,韩广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南郑是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地盘,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拱手相让。
韩广盛怒一拳砸在桌上,站起身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们只有抢先动手,杀死唐王!”
吴益知听到韩广说要杀死田秀,三魂瞬间丢了两魂:“韩……韩县令,你疯了,这种事情是要灭族的!”
韩广怒道:“你以为我们现在就不用灭族吗?干是死不干也是死,不如干一把。”
吴益知无话可说了,他们确实是无路可走了,如果不跑的话只能等死,既然如此倒不如拼一把。
韩广对吴益知吩咐道:“你听着,你立马到城防营,通知周将军,要他立刻出兵包围馆驿!”
馆驿中。
田秀还在等着韩广到来,但左等右等都不见人。
内史腾询问田继业:“世子,你离开汉中的时候,把城防营交给谁了?”
田继业一怔,说道:“当然是交给韩县令,还有吴司马了。”
内史腾大惊,急道:“不好,韩广要反!”
田继业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要反?”
田秀看向内史腾:“你怎么知道韩广要反?”
内史腾拱手道:“臣并不知道韩广要反,但是此贼手上有军权,如果他狗急跳墙,我们将非常被动。”
田继业听了这话以后说:“父王,这个您不用担心,城防营的几位将军都是儿臣亲手提拔的,绝对忠诚可靠。”
内史腾被这话逗笑了。
田秀也哭笑不得。
刚才他还怀疑田继业和韩广合谋想要造反,但现在看来自己纯属想多了。
就田继业这个天真的样子,怎么能干出造反的事?
“我的世子爷!”内史腾被整无语了:“你怎么那么天真?韩广都敢背着朝廷私自增加税收,把您的那几个亲信替换掉,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城防营。
所有的守军接到命令以后都开始行动了起来,南郑四门也跟着被关闭全城戒严。
守军全都被集合在了校场的空地,人数差不多有千人。
吴益知对身旁一个穿着盔甲的将军说道:“周将军,我们要快,迟则生变。”
这位周将军自负的说道:“司马大人放心,今天夜里末将必取田秀首级。”
说罢,周将军抽出佩剑,对着身前的士卒们大喝:“弟兄们,随我攻入馆驿杀死田秀!”
士卒们一听要去杀唐王,纷纷议论起来。
周将军见这些士卒都不附和也是大怒:“你们要违抗军命吗?”
士卒们不敢抗命,只能跟着这位周将军杀进城中。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馆驿的时候,一支冷箭从暗处射出来,最前面的周将军没有防备,被射翻在地。
紧接着,田秀的卫队全都杀了出来,将叛军团团包围。
实际上田秀的卫队也只有千余人,在兵力上并不占优,双方最多势均力敌。
但是田秀的卫队全都是从禁卫军中挑选出的精锐,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章邯又提前命令一部分人埋伏在两侧的民房,只待叛军来到馆驿前,就从后方杀出做出前后合围的架势。
叛军本来就不想跟着作乱,此刻又被前后夹击顿时大乱。
田继业在一群人的保护下站出来,对这些人喊道:“孤是南郑侯,你们的主君,众军放下兵器者一概免死!”
身旁的卫队也一同跟着高喝:“放下兵器者免死!”
叛军左顾右盼,皆陷入迟疑。
吴益知骑马来到前方,对众军说道:“弟兄们,别听他的,我们叛乱是死路一条,只有拼……”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章邯又是一箭,吴益知也被射翻在地。
这下叛军没了主心骨,纷纷扔了武器投降。
这场叛乱也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平定的城中叛乱以后,章邯亲自带人去抓捕韩广。
遭遇了轻微抵抗后,韩广被活捉。
随后,韩广被押到田秀面前。
韩广披散着头发,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
田秀看着堂下的韩广,冷冷的开口道:“韩广,你可知罪?”
韩广不语。
一旁的田继业又问他:“韩广,孤将你从一个小小的队长提拔为县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为何要偷偷增高税收,罗织亲信,私自开采矿山,你说呀。”
韩广昂起头:“世子,你对臣确实不错。”
田继业大怒:“那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韩广冷笑:“末将也只是想要让人尊称一声主公罢了。”
田秀听了韩广的话,怒极反笑:“好一个想让人尊称主公,你为了这虚名,便不顾百姓死活,妄图谋反?”
韩广梗着脖子道:“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田秀一拍桌子:“你以为你败了就这么简单?私自增税、罗织亲信、开采矿山,哪一条不是重罪,如今还想弑君谋反,你当我不敢杀你?”
韩广身子一颤,但仍强撑着道:“要杀便杀。”
田秀看向内史腾:“按律该如何处置?”
内史腾拱手道:“如此大罪,当诛全族。”
韩广脸色瞬间煞白,眼中露出恐惧。田继业求情道:“父王,可否留他一族性命,毕竟他也曾为汉中出过力。”
田秀看着田继业说道:“世子啊,人不狠是站不稳脚的。”
田继业反驳道:“可是您不是教过儿臣,君王要会使用仁义吗?”
田秀被气笑了:“世子爷,这会是让你用仁义的时候吗?”
父子两人吵了起来,其余人赶忙去劝架,两人这才冷静下来。
田秀对叔孙通说道:“先生你把世子带下去好好教育,寡人不希望下次再出现这种事。”
“唯!”
田继业下去了以后,田秀望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子不类父。我和媛儿怎么能生出这种儿子?”
田秀又望向韩广:“韩广,寡人今日便灭你全族。”
韩广瘫倒在地,再无之前的嚣张。
田秀又问他:“你说小时候家贫,是乡亲们把你养大,后来你把你的俸禄都给了乡亲们,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韩广点头。
田秀说道:“看在你还是个人的份上,我只灭你全家。”
章邯上前将其押出,不一会儿,便提着韩广首级回来复命。田秀长舒一口气,这场叛乱终是平定了。
南郑之乱平息了之后,田秀依旧是心有余悸。
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能集军、政、司法、财政大权于一身,这实在太可怕了!
田秀颁布了一条政令,自今日起所有的大县,除了县令,司马,县尉外,增设县丞辅助县令,又设置法曹掌管刑法,最后设置银曹主管一县财政,将县令的权力弱化。
而原有的那些小县城,则只是增设县丞,不再增设法曹和银曹以减轻国家负担,保证地方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