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半辈子都是为了口吃的忙活，连戏台子都没有见过，哪里知道读书人这种雅事。
徐绵绵说书院比府城好卖，她就把车赶的更快。
可能是还没有到学子下学时间，山门口停了几辆马车，车夫也都安静等着主子。
齐氏怕冲撞贵人，把自家马车停在三丈外。
哪怕她停的够远，也引起了车夫们的注意，他们齐齐扭脸看向齐氏。
齐氏被看的有些慌，他们坐的马车，看着比县太爷出行的车都好。
徐绵绵拍拍她的手安抚。
“别怕，这里的人都要面子，不敢闹事。要不你在车上等着，我去门口？”
“娘，我跟你一起去。”
也好，正好能让她学习下推销技巧。
她们在马车上等了近两刻钟，才看到有学生往山门口走来。
等的这会儿，齐氏也整理好仪表，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徐绵绵抱着那盆不香的，带着马莹珍走到山门口站住。
马莹珍抱的是已开花，香味比较浓郁的那盆。
她瘦瘦小小的，站在边上也不起眼，但是她抱的花散发出的味道，让刚走到门口的人忍不住鼻头耸动。
“这是什么香味，有些似我新得的娇兰。”
另一人接口，“不不，这香味比林兄家的娇兰略浓郁……”
几人说着就看到了徐绵绵手里的花。
徐绵绵见视线转过来，笑的跟朵食人花一样迎上去。
“几位状元哥儿，可要买盆香香的兰花？”
马莹珍也抱着花乖乖地站在她身边，眼含期盼地看几位学子。
几位学子被徐绵绵这副尊容惊地集体后退，良好的教养又让他们说不出嫌弃的话。只好僵硬地别开眼，低头看向马莹珍。
马莹珍仰着头，小嘴微张，这个角度兜齿看起来没那么严重，杏眼萌萌，里面盛满了期待。
她这样子倒是把学子们乍见丑妇的冲击消掉不少。
徐绵绵见这几人注意到马莹珍，又开始推销马莹珍手上的花。
“状元哥儿闻到的香味，就是我孙女抱的这盆，您看那，这花只有一个半开的，站这里就能闻到，要是摆到状元哥儿的书房……”
几位学子学聪明了，只听她说话，不去看她的脸。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想到自己的书房。
“你这盆怎么买？”
“三十两。”
站在角落里的齐氏忍不住吸气，默默往前两步。
上次要价二十两都差点被人打了，这次喊三十两……
“三十两太贵了，二十两我买。”
齐氏：……
总算把这花买出去了，赶紧收了钱离开吧！
跟这些贵人待一起，她浑身不自在。
“不行，就三十两。状元哥，您不晓得啊，为了挖这棵花，我儿子从山崖上掉下来，两条腿摔断一对儿，我们孤儿寡母的，全指着这盆花给他治腿呢……”
气氛到了，徐绵绵哭不出来，就掏出一块灰扑扑的布巾捂住脸。
在这里读书的孩子，基本都还没来得及经历社会的毒打。
“周兄，咱也不是差那十两的人，正好我娘的书房差盆花，这花我要了。”
“林兄，你前天才刚得一株娇兰，别跟兄弟抢。”
齐氏：……
竟然还抢着要，她抓着马莹琇的手不由一紧。
马莹琇疼的眼泪汪汪，“娘……”
齐氏赶紧把她抱起来，捂到怀里拍着背安抚。
正关键时刻，可别让孩子闹出意外。
林公子应该是真的兰花爱好者，直接数出三张银票。
“给，三十两，我买了。”
都递到徐绵绵面前了，看到徐绵绵撤了布巾的脸，又一转手递给马莹珍，并顺手把她手里的花盆接过来。
马莹珍把银票交给徐绵绵。
【大人，银票是真的。】
徐绵绵弯腰连连道谢：“状元哥儿慈善，来日定能高中状元，当上一品大老爷！”
林公子不欲多看，僵硬的笑笑点头，抱着兰花快步走向自家马车。
周公子在后面追，“林兄，诶，等等，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两位公子走远后，又有一位学子过来，指着徐绵绵抱着的那一盆。
“大娘，这盆跟那盆是一样的吗？”
徐绵绵摇头，“我不知道，应该不一样，这盆是我在山半坡挖的。”
“我能看看这盆吗？”
徐绵绵把花盆递给他。
这位学子把这盆花转着看了三遍，才问价钱。
“这个，你看着给吧，它也没开花，也不知道开什么花。”
这位学子想了想，拿出十两银票。
“大娘看这些够吗？”
“哦呦，够了够了！我再送公子一句话吧，后日，五月二十八，公子最好不要外出，若避不开定要出去，也要离水远远的，切记不可靠近水！”
“大娘是怕我落水吗？不要紧，我会水的。”
……
“不是怕你淹死，是怕你被缠上！”
被什么缠上，徐绵绵没说。
十两公子还想再问，徐绵绵拉着齐氏和马莹珍就走。
十两银子送他一个躲开厄运的机会，已经算便宜他了！
齐氏把车赶出去老远，还是一副魂不着地的状态。
“娘，咱们这花竟然真的卖出高价了……”
“娘，这银票是真的吗？”
“娘，有四十两银子，咱们可以买地了！”
“娘，前面还有一座山，要不咱们去看看有没有这种花？”
……
偏偏马莹珍还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要去，娘，我跟阿奶去山上挖，我认识花！”
……
“你们看看天色！”
“哎呦，都这么晚了，娘，你们坐好，我快些赶到那山脚下。”
……
最终，她们也没走到山脚下，山看着近，望山跑死马。
眼看天快黑了，齐氏找了个凑合的位置，先过夜。
四十两银票激励着齐氏，她麻利地埋锅做饭。
做吃好饭铺好毡子，撒上驱虫药，倒头就睡。
……
早上醒来又催着两个孩子赶紧吃饭，吃好去山上寻花。
连徐绵绵都被她们娘俩搞出了一丝紧迫感。
马车还没到山脚下，路就变窄，容不下马车通行。
齐氏勒马，下车。
“娘，这山太高，不如我带珍珍去山上找奇花，你跟琇琇在这里歇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