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学义沉默着过去把架子车上的土坯卸了下来。
陈二也不吭声，一车卸完，跟徐绵绵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儿子回去装第二车。
卸完土坯的马学义又去摆石头，全程都低着头。
这让本来想再刺激刺激他的徐绵绵，都不好再说那些打击的话了。
齐氏灌了一碗水，就去帮着马学义搬石头。
“这石头都摆院墙吗？这些大的要不留着打地基用？”
齐氏好声好气问话，马学义却没搭理她。
徐绵绵看不过眼了，“齐氏，你过来。”
齐氏把手上的一块石头放到位，拍拍手走到徐绵绵面前。
“怎么了，娘！”
“这买土坯的钱，给陈二了吗？”
“还没呢，陈二说等搬完了再给。”
徐绵绵瞄了一眼马学义。
马学义跟没听到一样，只是动作卡顿了一下。
“那他们为难你了？我看陈二这样子不太情愿啊！”
“嗐，那也不算是为难。”齐氏也看了一眼马学义，“他不会说话，惹人家不悦，人家没个好脸色也正常。”
这跟徐绵绵猜想的原因一样。
小小的清河村，只有马学义巴结的人，极少有马学义瞧不起的人，陈二就是这极少里面的一个。
陈二家境在清河村算是倒数的。
马学信跟陈二同年，小的时候在一起打着长大。马学义听哥哥的话，经常帮着马学信欺负陈二。
长大后又跟着马学信一起瞧不起人家。
马家分家后，其它兄弟都分了东西，只有马学义连个像样的茅草房都没有分到。
都落到这地步了，马学义脑子里还转不过弯，依然以前那样瞧不上陈二。
早上齐氏让他去买土坯的时候，估计他又说了不恰当的言语。
陈二又不是面捏的人，平时言语上说两句人家不愿意跟他一般见识。
现在你来买东西还一副大爷样，人家干嘛还要卖给你！
齐氏再去的时候，装了可怜，又赔了些好话，陈二才点头。
“你忙了一天了，坐这里歇歇，这些粗活让他大男人去做。”
齐氏是个闲不住的人。
“娘，他一个人做的慢，我搭把手能早点完工。”
“那就让他慢慢做，不用着急。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卖花！他没本事，弄不来钱，咱娘俩得想些生钱的法子，不能指望他。”
“娘，那……那花真有人能买？”
齐氏看起来，那就是一窝草，谁会傻的去买棵草。
“怎么不能，你等我把它种花盆里，就知道了。”
齐氏还是不相信，不过婆婆弄这花也没有花钱，无本的买卖，就算是卖不出去也不打紧。
“你去屋里做点白面饼子，等会儿给陈二媳妇结账的时候，给他们带几张饼子。人家受气把自己家的土坯让给咱们，咱得承人家这个情。”
“好。娘，白面里要不要掺些杂面？”
“你看着办吧，我带孩子去弄些松软的土把花种上。”
徐绵绵带着两个孙女也没跑太远，随便找了两棵大树。
找树底下落叶多的那一块儿，把上面的一层浮叶翻开，下层腐成黑色的烂叶子，加上一些土搂到一堆。
又找了几种驱虫的草扔进去，就坐在边上等到里面的虫子蚂蚁往外爬。
马莹珍拿着小棍棍跟着她学。
“阿奶，种花都要用这种土吗？”
“也不是所有的花都用这种土，兰花喜欢透气的土，把它种这里会长得比较好。牡丹芍药这样的花就不需要这样麻烦。”
马莹珍听到牡丹芍药都不敢接腔了。
可见原主俩女儿也不省心，孩子听到姑姑的名字都不敢吭声了。
“从外面弄回来的土，一定要记得把里面的小虫熏出去，不然它们会吃花的根。我刚才薅的那几种驱虫的草，你记住没有？”
“记住了，阿奶，家里也好多小虫，我们要不要把这草种家里呀？”
“当然可以啦，珍珍可真聪明，阿奶都没有想到呢！阿奶就知道薅这些草做香包！”
“阿奶最聪明，阿奶会种花赚钱。”
小孩子最是敏感，谁对她是真心好，她分的很清楚。
徐绵绵过来两天，虽然样貌依旧磕碜，可孩子能感觉到她的真心。
“那珍珍要不要跟阿奶学这赚钱的手艺？”
马莹珍连连点头，“要的，我学会了赚钱孝顺阿奶。”
马莹琇也点头附和，“我也孝顺阿奶。”
徐绵绵看着两双萌萌的大眼睛，心都要化了。
一把把两个孙女搂到怀里。
“哎呦，我的乖孙！阿奶没享到儿子福，倒是先享到孙女福了。”
等土里的蚂蚁虫子跑的差不多了，徐绵绵才把这些腐叶土装到垫好树叶的篮子里拎着。
马莹珍伸手就要去接她手里的篮子。
“阿奶，我来拎着吧！”
徐绵绵怎么会让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拎这么重的东西，直接没的商量！
“阿奶还没老呢，这里面都是树叶，又不重。你带好妹妹就行了。”
马莹珍听话拉着妹妹跟在徐绵绵身后。
等她们回到家，正好遇见陈二又拉了一车土坯过来。
“还有几车？这天也晚了，不行明天再拉也一样的，马学义一个人垒，也用不要那么快。”
“都好了，这是最后一车了。婶去山上挖野菜了？”
徐绵绵点头，“离山近就这点好处，家里没吃的能随时去山上找。你们今天帮了婶的大忙，一会儿在婶子这里吃饭啊。”
陈二连忙摆手，“那可不成，家里婆娘都做好了，就等我这车卸完回去吃呢！”
“你小子命真好，娶了个这么贤惠的媳妇！”
陈二本来想谦虚一下，转念一想起徐婶子家那些不孝的儿媳妇们，就觉得这个话题谦虚也不是，顺着应下也不是。
徐绵绵见他脸色尴尬，就罢了话题转移到他儿子身上。
“大柱的婚事定下没有？”
“定下了，是西河村张全顺家的小闺女。”
“要不咋说你命好呢，全顺家这个小闺女多少人盯着呢！没想到被你家这小子给定下了。”
陈二的更不好意了，“婶，我先把这土坯卸下来，学义一个人卸太慢了。”
“好，好，你先忙。”
徐绵绵转过身才想起来，马学信也找媒人去过全顺家。
他想把那闺女说给他大儿子，只不过被拒了。
怪不得陈二表情那么不对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