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阮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嘉树在旁边坐着。
“你醒啦。”沈嘉树眼中微亮，松了口气，“还记得是怎么回事吗？”
奚阮眨眨眼，点点头。
她转过头，看了四周一圈，随后看向沈嘉树身后，眼中露出疑惑。
她记得最后好像是江凌肆接住了她。
沈嘉树见状无奈一笑，随后解释道：“凌肆去查这次的事情了，你放心，这些谣言我们会处理好，但是有些事情，例如你那个闺蜜男友的事，还是要先问问你才行。”
奚阮闻言垂下眼睫，似乎并不太想提起这件事。
沈嘉树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先喝点水吧。”
他将病床靠背升了起来，等她坐好了，把水杯递给她。
“你以前也这样晕倒过吗？”
奚阮看着水杯里晃动的波纹，轻轻点头。
她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迷茫不安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丢失过一段记忆。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丢的，又为什么会丢，也不知道那段记忆里又有什么。
每次她问妈妈的时候，妈妈都摸着她的脸安慰她，告诉她不记得没关系，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
只是她从妈妈眼中暗藏的悲戚里看出，她的这段记忆很重要。
重要到每次她一想起自己的这段残缺就会不由自主的发冷颤抖，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强行回忆或者受到什么刺激便会像刚才那样晕倒。
她下意识地看向病房门口，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往那看。
沈嘉树注意到奚阮的视线越过了他，眸色淡了些许，不过很快又微微一笑，“凌肆估计还要再等等才能过来。
医生说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如果你觉得现在状态还好的话，不如我们先聊聊你那个闺蜜的事？”
他伸手，示意奚阮将水杯给他。
然而奚阮看了看他的手，握紧杯子，摇了摇头。
她现在想抓着点温热的东西。
沈嘉树见状也没强迫她，将纸笔放到她身前。
“网上，你所谓的闺蜜说的那个事情，是真的吗？”他放柔了语调，轻声询问。
奚阮长睫颤动了一下，摇头。
“那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那样说你？”
奚阮垂下眼睫，她一手拿起笔，思索了很久，却不知从何说起。
当初连她都觉得一切很突然，然而细细想来，却也都有迹可循，只是从前被她忽略掉了。
就在她准备下笔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江凌肆携着一身冷气走了进来。
奚阮立刻放下笔，抬头朝他看去。
江凌肆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奚阮，不声不响地盯了她好一会儿后才沉声质问，“当初为什么不澄清，你不会说话不代表你不能发帖不能写字。”
他查了过去她在他们学校论坛的痕迹，她从来没有发表态度回应过这件事。包括当时的相关讨论，所有人都说奚阮默认了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反驳过。
奚阮抿唇，长睫扇动了两下后提笔写下几个字，【我的账号被禁言了。】
沈嘉树看到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江凌肆却猛地躬身一手撑在她床边，一手捏住她的脸，强迫她的视线对上自己，咬牙道：“还有呢？！”
“你心软了是不是？！”
奚阮对上他的黑眸心中狠狠一颤，水杯晃动，温热的水溅湿了她的手和被单。
在江凌肆的逼视下，她似乎无所遁形，最终还是闭上眼，点头承认。
江凌肆气急而笑，他起身，抽出她手中的水杯，将一沓子纸掷到她面前，“奚阮！你真他妈是好样的！”
奚阮垂下头，看着那一页页A4纸从隆起的被单上滑落到地面上。
沈嘉树捡起一张，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奚阮。
——
院外，沈嘉树和江凌肆并肩站在路边。
“凌肆，你打算怎么办？”沈嘉树看向一脸燥郁正吸着烟的少年。
江凌肆修长的手指将唇间的烟夹下，烦躁地吐出一口烟雾。
“还能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他弹了下烟灰，低头看向远处的车水马龙，“她心软不代表我也心软。”
沈嘉树叹了口气，看着身旁的他，忽然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江凌肆闻言沉默了两秒，垂下眼睫，“小时候，在家属院。”
“但是她不记得我了。”江凌肆笑了一声，眸里漾过怀念的情绪，“小骗子，当初还说我永远是她最好的朋友，绝对不会忘了我，结果扭脸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沈嘉树看着他，犹豫了两秒后开口，“凌肆，你喜欢她的话，我们可以——”
“你没听到么。”江凌肆猛地转过头看向沈嘉树，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她朋友。”
沈嘉树静静盯着他，望进他的眼里。
两双相似的眼眸无声对峙着，良久后，沈嘉树看着认真和他对视的江凌肆，确定道：“凌肆，你动心了，你就算骗得了你自己也骗不了我。”
江凌肆嗤笑一声，转过头，一手将烟头按在旁边的垃圾桶上用力碾灭。
“没有，你想多了。我知道她会喜欢你。”他沉声道，随后转过身摆了摆手，“我先去处理事情，你在这陪着她吧。”
他插着兜迈步离开，姿态如往常一样。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冷笑了一声。
动心了吗。
可能有点吧。
就在当初连他哥都怀疑他是在为难她，她明明一脸蒙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还是挡在他身前维护他的时候。
然而那又如何，她喜欢的又不是他。
她可以为了他哥放弃复仇最终自我了结，他怎么可能比得过这样的感情。
——
沈嘉树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回想起在医务室门口的情形。
当时他试探着让江凌肆将奚阮递到他手上抱着，就是想摸清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态度。
然而当时他躲开了，他看到他的手紧紧握在她身上，然后后退了一步，抱着她绕过了他，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声说了一句“送她去医院要紧”后便将他甩到了身后。
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了，他弟弟和他，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只是从前最喜欢和他这个哥哥争个高下的弟弟，这次居然不和他争了……
他当时明明那么不想放手。
凌肆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嘉树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正准备上楼，手机便震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当看到“白漪”两个字时，脸色登时一变。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如果白漪知道了的话，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