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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青满意的笑起来,槐知道他再小公面前替他遮掩了就好。

两人是小公的前后脚小厮,相处一直微妙。说起来,他还真怵这位大总管,担心他会给自己下绊子穿小鞋,毕竟自己没有人家出道早,实力在那摆着呢。

“小公让你留心云的动作,千万别再整出一个公满正。”

见槐疑惑,故作神秘,卖关子说:“现在原因还不能告诉你,等你听到消息就明白了。”随即用手在槐的肩头拍了拍。

他虽然瘦,可个头不比槐低多少,拍拍槐的动作还是可以操作的。

槐对于子青的行为没有反感,反倒是认为这是二人关系亲昵的表现。

子青这才掏出来小公的手谕,递过去:“这是小公的命令,你安排下吧。”

槐接到手谕顿时变脸,抬头见子青正微笑望着他,再没有刚才的温馨美好,冷汗刷刷的就下来了。

他是邑里人,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邑里,邑里有个风吹草动都会牵连到他,他倒是不怕牵连,但他怕他的家人陷进去的时候他捞都捞不出来,就像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了。

他想起来刚跟着小公时,两户人家偷河蚌肉的事件,当时他是替那两户人家说情来着,可结果不仅没有帮到两户人家,还让帮忙求情的人家也陷进去了。

他了解小公,小事怎么糊弄都行,大事是一点都不含糊,六亲不认。他如果胆敢给邑里亲人通风报信或者求情,小公一定不会给他面子,说不定连他都会栽里头。

他也是有家有舍的人了,不再是单独一个,他的孩子即将出生,这时候说啥他都不能出事。有他在他家人还有希望,他倒了他家人会不会管他的孩子他都不敢保证,毕竟养活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和养活别人的孩子一样。

他感觉今晚的夜风不再是暖风,而是冷飕飕冰哇哇的,他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鸡皮疙瘩瞬间起满全身。

他不敢抱怨小公,毕竟他也不知道他家人有没有牵涉其中,他猜测不到小公这是要对邑里谁下手,但能让小公明知新村护卫人员紧张的情况下,还调动这么多新村护卫去抓捕,肯定牵涉的人员众多,且还是邑重要人物,他不寒而栗!

子青一直盯着槐观察槐的表情。

小公把这件事交给他的时候说的很清楚,牵涉的人多,说不定还有他家人,问他会怎么办?

他当时想了想自己的家人,他父——不可能,他弟——也不可能,唯一有可能的是他姊婿,但他知道他姊婿从一开始就跟着子书,他认为如果子书不牵涉进入,他姊婿也不会牵涉进去。因此,他向小公保证,他可以大义灭亲,最后大不了他出钱补贴给他姊一家生活。

小公听了他的分析后点头,这才把任务交给他,而没有交给栖今筇。其实说白了,如果不是他是小公的小厮,这次任务可能就轮不到他头上了,毕竟他不是护卫,没有做过拿刀砍杀人的事。

他清楚这次是机会也是磨练,办好了,小公以后会把什么活都交给他,甚至还交好主母和二小公。同样,正因为办好了,般总管会恨他,他将得罪整个木工场的人,因为那是般总管的天下,说不定将来四小公也会因此对他敌视。

哎,恨他的岂止是般总管的人,还有公满正交好的那些人,这些人都会背后骂他诅咒他,甚至还包括他的全家。可即使这样他也没办法,他已经爬到了这一步,他不做会有其他人做,他只有紧紧抱住小公的大腿,才能不被别人挤掉。

不然他又能怎么样?事情看似是他的选择,其实他根本无路可选。从他踏上小公的牛车,成为小公的小厮起,他就知道他只有跟着小公一条路走到黑,做一把小公手里的刀;做槐那样的人,这样才能保住荣华富贵,保住他全家。

槐的办事效率历来很高,很快便将子青需要的三十人集合完毕。同时新村正在轮休的人,取消休假,所有护卫和巡逻队员全部上岗。又从薛国人里抽掉了一些人,补充到用人紧张的地方。

之所以用薛国人,是薛国人的人数已经超过了村民,另外他感觉薛国人比族里人更可靠。

现在族里和邑里来往这么频繁,难免谁会同情在邑里的亲戚,新村绝不能因为邑里的事发引起骚乱,那样他的大总管就别当了,小公肯定认为是和他有关的。哪怕时候小公不处理他,看他不顺眼的、他往日得罪过的,统统都会拿这件事攻击他,他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他原本也想用公羊单带过来的人,可想想又放弃了。这些人毕竟刚刚到新村,有没有适应新村生活还不知道,另外他也不敢让他们不培训就上岗。

巡逻队毕竟和其他岗位不一样,担负着整个新村的安全,在新村生活时间短,又没有参加过演习培训的人,真的干不好这个活。这个活看着轻松,实际上一点都不轻松,责任心还蛮强。

不过,他最终还是喊住公羊单,吩咐说:“老单,巡逻队缺人,你去找二十来个可靠的族人,让他们明天参加培训,先借调,合格了做替补进巡逻队。”

这么多人进巡逻队可不是小数目,公羊单的眼睛都绿了。平时他最多也就能塞两三个人进去,现在槐一下子给他二十个名额,这说明他的势力立马就能渗透到巡逻队。他当然高兴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不多。

他保证说:“行,没问题,我族里有的是身强力壮的男子,女人都不用上。”

槐斟酌下又说:“这样,我记得你说你的那个小厮是在有司做过的,让他管理这二十人吧,专门成立一个小组,他认组长。”

“呃,要不……再增加……增加十人吧,男人不够女人也可以凑,只要是身强力壮的都可以了。这样吧,直接成立一个队,反正都是你家的人,管理起来也方便。”

一会功夫人数又升级了十人,公羊单更欢喜了。这说明他以后也是手里有护卫的人了,一支和他有直接关系的护卫队。

这可比什么都强,他认为槐是送了大礼给他,握拳冲着槐的肩膀轻轻的捶了一下,寓意深刻的说:“谢谢了,兄弟!”

槐摆摆手,算是知道了。

这件事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无人可用才用的公羊单族人,新村其他地方已经不能立马调出这么多人,且还是来自一个家族齐心合力的人,他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巡逻队从成立就严禁一组成员来自同一家族同一家庭,为的是防止拉帮结派作出危害闵家人的事。这一点不仅是对巡逻队,还有护卫队、狩猎队也是这样。

为了防止持械人员发生兵变,小公可算是搅尽脑汁,怎么组合才能杜绝拉帮结派这种事情发生。他怎么可能违背小公定的规章制度,让公羊单族人组成一队只不过是特殊时期不得已而为之。

他专门把公羊单的族人安排在一起,就是为了等邑里事情过后,方便把他们分开调到不同的地方,邑里、山里营地、淮盐基地,甚至钟吾国据点,不可能让他们再留在新村。

到时候哪怕公羊单质问他,他都有合理的理由解释。

折腾了大半夜才算是安定下来,公羊单疲惫的向南排房走,他还要和阿更尽快商量,把巡逻队的人员敲定,明日一早好赶紧的去培训。

他不清楚邑主为什么突然回邑,但猜测和邑里发生的事有关。子青都回来了,又带走新村那么多的护卫,绝不是简单的护卫邑主回邑。肯定是要回邑办理什么大事,不然槐也不会抽调这么多人加入巡逻队。

从新村到邑里这条道路不要太安全啊,运输队常年运送货物,有胆敢想劫路的匪人早就被护卫们打改了。不仅是打改了,还抓做了奴隶扔在石料场,这种永绝后患的办法,护卫们不要做的太顺溜啊,抓坏人是有奖的。

听说可以抽调到巡逻队,公羊单的家人们急吼吼都起来了。他们现在对新村的各种活也算是了解了一些,知道那些活有好处那些活比较累。

邑主走的时候阿更正在邑主大院,清楚今晚是子青带人回来邑主才决定回邑的。猜测必定是邑里的事小公做了决断,他们才这样急匆匆回邑。

他抱着疑问询问:“叔父,你问了槐大总管为什么要抽人吗?”

公羊单坐下抿口水,不置可否的说:“阿更,不管因为什么,你要知道这次机会不容易。巡逻队有规定严禁亲兄弟在一个小队同一小组,槐组织我们家一个队必然是深思熟虑的,或者干脆就是小公的主意。这样的机会如果错过,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

阿更不是抵制这次机会,他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这件事,总感觉有猫腻,可又说不出来不对劲在哪里。

公羊单也感觉出来阿更的抵触情绪了,他还指望阿更当队长呢,耐心安抚他:“既然槐都说了你的队长,不可能再安排其他人来做这个的,你放心好了。以后哪怕是会打乱分到各个队,你的队长也是跑不了的。我还没有听说谁待遇上去又下来的,除非犯错的那些,那是没办法了。”

阿更真的不是因为队长的事,他就是感觉这里面透着邪行。他怨自己地位不够知道事情真相的级别。他甚至想同样是小厮,为什么子青就可以参与事件,别人还把他当作护身符去依靠,而他这个小厮随便一个队长都打发他了。

他这是在转移垃圾情绪,把和采莲闹的不愉快转移到这件事上,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怀疑归怀疑,他还是认真帮叔父做这件事,毕竟这三十人将是他的手下,如果挑了刺头在里面,头疼的人可是他。

这一忙又到了快天明,南排房就住了他们几家,大部分家人还在西排房,挑人肯定要再转到西排房,折腾的就不是一家两家,而是整个跟着一起来新村的人了。

这大半夜阿更成了香饽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子都围着他转,一声声“阿更”叫着,那个亲切啊,把他几辈子的温柔都听够了。

男人围着他转还可以,女子围着他转纯粹是公羊单多嘴造成的。他把槐说的“男人不够,女子也可以凑”,直接说成了女子也参加巡逻队,完全篡改了槐的原意。

他是有意这样做的,邑大部分是女巡逻队员,而新村没有,如果他家的女子借着这次机会出几个巡逻队员,是不是也会有可能出一个像稚那样的人物。毕竟稚前身就是巡逻队的,也只有在巡逻队,女子上升的空间才大。

他这个想法还是因为采莲,采莲的异军突起让他感到威胁,他怕家里人去找采莲而丢弃他,现在家族其他女子也可以有齐头并进的机会,他何乐而不为!

采莲不知道她林家的身份给公羊单造成多大的压力,以至于让公羊单还要专门针对她。她这会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的是子青跟她说增加“做饭的”的事。

她强迫自己用这种方法不去想阿更,不然大脑稍微有点空就会浮现出阿更的相貌,耳边响起的夜全是阿更的声音。

她不是想阿更了,她是更气阿更,气阿更的薄情寡义;气阿更对她母子的不闻不问;气阿更把父母兄弟姊妹看的比媳妇孩子还重。

如果是以前她会认为自己不应该这样想,但花的事给她的刺激太大了,她发现原来她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活法。她这些天打听了很多的事,关于邑的关于新村的,她发现原来这里的女子们都比她过的幸福活得潇洒。

邑里和新村的女子她是听说的,素娥可是她接触到最直接的例子。她听了不少素娥和小公斗智斗勇的故事,气的小公蹦脚教训她,但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素娥的。

她是过来人,她知道这是为什么——没有小公的纵容,根本没有素娥那样张扬的个性。这一切的结果,说白了还是小公允许素娥这样,素娥才活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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