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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家祭祀仪式正式开始,这是类似于古代周祭的仪式,又掺杂了一些符合各个家族特色的祭祀,区别于其他家族的自然和这个家族所在的地理位置有关系,闵家便属于这类情况。

鉴于邑这一年来变化,闵父和子库商量的结果就是,在邑的所有人(包括奴隶和汶上的人)去淄水河沐浴三日。

三,可以理解是无穷尽的意思,古代对于数字上三的倍数都认为是很神圣的。老子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对伏曦八卦和《易经》的总结。阴阳相济则生三。三是虚数,是一个变量。

至于在河水里泡泡,周书灿隐约理解为闵父是为了感谢河滩地的河蚌珍珠。确实是,如果没有珍珠,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基础建设所需的资金。财富都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在物资匮乏的时代,财富的积累需要的时间更长,所以,珍珠值得闵家人叩拜。

至于理解的对不对,他不知道。闵父这些天为祭祀的事忙的脚不沾地,他哪里有可能拉着闵父问问。不仅如此,他反到是还想躲着闵父找他聊天呢。他现在只想躲在被窝思念,汶上新村那么大的事,他懒得跟闵父解释一遍,有子库和老祖们着急呢,他只要按照祭祀安排,该干嘛干嘛就好了。

淄水河水原本水流平缓,水温也比其他河流要高一些,尽管是冬日,入河沐浴也不感到十分寒冷。再说闵父为了防止邑民感冒,也是做了一些防范措施,河边升起一堆堆的篝火,二十四小时无限量的供应木柴,一点也不吝啬。邑里现在有无数锋利的铁斧头,早不是以前的状况,到河对岸进山取柴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除了昼夜不停燃烧的篝火,闵父还让人还重新整修了夏日的河滩沐浴场所,以及提供沐浴后的新衣。新衣那是敞开了用麻布,完全没有尺码短缺的问题,全部由邑里提供。看的汶上来的三位老祖是眼花缭乱,心里肉疼的如同割他们的肉。

哪怕是开始新年祭祀,邑里各处工作也并没有停止,砖窑里的熊熊烈火还在日夜燃烧,仲子邑那边的砖瓦房还在不停加盖,木工组的架子车仍然在不停的产出,缝纫组房间灯火通明,女工们飞针走线赶制新年祭祀的礼服。

祭祀的礼服是麻布做的宽袖大氅,类似于汉服的大氅,也是接近中衣的模样,有红色和黑色两种,黑色为祭祀时穿,红色为祭祀后穿。闵父让人给邑民做两件,也是因为粮仓有了余粮,生活比去年提高太多了,

(说明一下:秋战国时期最有代表性的服饰是深衣。早期深衣,右衽(衣襟右掩)、交领,上衣下裙,不分等级,男女、文武、贵贱皆可穿用。深衣多以麻布制作,斋祭时用黑色,也有用暗花面料制成的,边缘通常镶以彩帛。深衣腰束丝带是受游牧民族的影响,后来用革带配带钩。深衣用途极广,是朝祭之外的官吏吉服,也是庶人唯一的吉服。

目前出土文物服饰多为战国服饰,虽然和春秋时代差别不是很大,但春秋时代比战国时代的物质生活水平还是相差很多的。春秋时代各诸侯间有相互馈赠丝织品的习俗,当时最多不过十几匹,但是到了战国时代,各诸侯国用做礼品的丝织物有时竟达“锦绣千纯〈《战国策》〉”

再加上出土的多为王室墓葬,平民百姓家每日为温饱奔波,并没有那么多的人口去从事服装刺绣之类的手工业。在孔夫子都望素兴叹的时代,又没有发达的商业,成衣随处可买,大多数劳动力还是从事粮食种植的,深衣作为吉服的普及程度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我这里不再写那么高大上的深衣了。能做两件短褐的麻布,没有谁会去做那么费布的裳。)

沐浴三日,并不是三日都泡在河水里,只要象征性的去沾沾水就可以了。沾水之外的时间,周书灿自然是自由支配的。新村那边建设急需人员,他也就伤春悲秋窝在床上一日,便投入了新的谋划当中。

小胖墩被送去山中营地,午胥和冉轮休回到邑中。一切按照他的安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只不过这些他并没有来的及和闵父沟通,也说不上为什么,陷入思念家人之中的他,就是不想单独和闵父商量事情。

房间的火墙还是烧半边,子青很适应房间的温度,没有像两个小书童一样站在门外边。他是从早到晚都待在周书灿身边,大有取代小书的苗头,害得好不容易从媳妇熬成婆的小书,很是对他不满。

几位总管在房间的椅子上坐定,商讨抽调到新村那边的人员。邑现在大部分的总管,都是周书灿这边的人手,闵父那边也就是常用的那几个人,并没有揽权的增添什么总管。父子俩在一年的磨合中,早已形成默契的管理模式,为了邑的发展,闵父真的退让太多了。

周书灿甚知闵父的宽宏大量,如果没有闵父的识大体,他不可能这样随心所欲的指挥调度邑里的人手。邑的发展不仅仅是依靠他的一些知识,和闵父这位大智若愚的智者也是分不开的。有多大的能量做多大的事,闵父只做他能力范围内的事,对于儿子如何安排邑的发展,明智的选择不参与。

周书灿从汶上回来,最关心状况的当然就数伯牛,他是时刻盯紧邱,不能让邱超越他。

他扬扬自己的倒八字眉,所有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一点也不遮掩的说:“子骞,邱就这样在汶上行不行啊?我总感觉他不可靠,他可是主公买回来的奴隶,仗着识字在邑里管管事也就行了,现在把他丢在汶上那边,真的不让人放心啊。子库他们都回来了,那边也没有人能镇住他,槐虽说不怕他吧,可毕竟年轻啊,他要是使坏,槐还真没有他心眼多。”

周书灿不以为然,但还要装做和伯牛这几人是一体的,假惺惺的说:“你认为子库能镇住他?子库有求于他肯定会对他言听计从,因此他回来不回来都没关系的。我虽然心中也是有点担心,可跟着我去的就是槐和他,他又懂得建砖窑,不把他留下还能怎么办?好在等祭祀后我们就可以马上去汶上了,一切工作都有了专管的人,”

冉接受去新村的指派,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他拍拍胸脯说:“小公,你们放心好了,这次我去了那边,一定做好砖瓦窑的事,以后就看我的了。”

冉的年龄和槐差不多大,这一年都在山里营地锻炼,起初是接替邱负责管理砖瓦窑,营地基建搞好后,他又转战到铁矿那边,负责铁矿的管理,成了子泗的得力助手。

周书灿看着他青春洋溢的面孔,想着这一年他的锻炼成长应该很快,略带欣赏的说:“冉,新村砖瓦窑这边就全靠你了。另外还有,盖房子需要的石灰你要去山里寻找,那边是平原地区,山离新村比较远,这些都是将来面临的困难,你要多和午胥配合,才能把工作干好。”

冉和午胥共同发声:“小公(子骞),没问题,我们一定做好。”

不待那二人继续说话,伯牛在旁边略带担忧的插话:“子骞,我也过去一段吧?我总感觉那边有点不放心。”

“不用,不用。”周书灿连忙安抚伯牛,劝说道:“伯牛,邑这边的安全全靠你了,你绝对不能离开邑。现在山中打猎宁可停一停,也要赶紧把邑城墙建设起来。哎,你们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三桓,他们三家如果围攻我们,我们恐怕连活路都没有了。”

伯牛紧簇眉头,看着周书灿担心的模样,疑惑的说:“我感觉书孙家也没有那么厉害啊。夏日我们新开的荒地并没有交租,他们甚至都没有来丈量我们的土地。这两年我们也没有其他的杂役,象戊卒这些事,他们好似把我们忘记一样,已经有几年没有来征人了。”

旁边人附和说:“是的,我也感觉书孙家真是把我们忘记一样,我记着戊卒这事呢,有三年了,他们三年都没有来我们这边征人了,也没有让我们上交皮毛。”

周书灿心想邑去年都穷成那个样子了,连闵父这位邑主家都穷的叮当响,估计书孙家人是看榨不出来多少油了呗,才“仁慈”的放你们一条生路了。总归是一个祖宗的姬姓人,还在五服之内有爵位,总不好“相煎何太急”。

伯牛见周书灿面色不虞,忙改口保证道:“子骞你放心,等明天祭祀结束后,我就安排人手开始修城墙。你给的图纸画的很清晰,选址不会有问题的,我和乙商量下看怎么调拨人手。”

“嗯嗯。”周书灿想起来现在乙代替邱负责管理邑全面事物,迟疑下,犹豫说:“我带邱走之前,也没有问邱和乙是怎么说的。还好乙本来就对邑情况了解,只是仲子邑那边他可能不熟悉,不过现在子书回来了,就不用那么操心了。子书这个人很不错,他之前一直跟着邱在学,我去新村那边,仲子邑那边也不用担心会乱套。”

午胥把剥好的类似于山核桃的坚果递给周书灿,又拿起一个碗继续剥。

伯牛看到也伸手去抓了一把,两手用力核桃壳破碎。

“哎,邱抽的有点太高了。”伯牛说着看一眼周书灿的脸色,见没有什么变化,才继续说:“他一个奴隶,一年内邑所有的事情他都管,这也有点太快了。”点到为止随即改口说:“我看乙这人就很不错,做事情考虑问题很周到。虽说他是跟着主公的,可做事真的也不比邱差到哪里去。”

周书灿知道伯牛是看邱不顺眼,逮到机会就明里暗里的攻击邱,这倒不是说伯牛这人品质差,而是二人根本就是对立的两个阵营,立场水火不相融。

邱以奴隶的身份当上总管,隐约还有爬在伯牛他们头上之势,伯牛他们作为闵家几代的家臣,当然不服气邱这样的外来户爬的比他们高。任何一个地方的人都是欺生的,且还是越土着的人越欺负外来的人厉害,无关乎人品问题,是权益受了影响,人一种潜意识里的反抗罢了。

他不偏不倚的说:“我们现在分工比较细,哪个工作都有专门负责的总管,所以这个主持全面工作的总管,不管他是谁,是不是在邑里,都不会影响太大。就好比我和我父,我父去鲁城两个多月,邑里不是照样发展的很好嘛。同样我不在邑里这几天,祭祀需要的物品,我父也处理的很好。”

停顿一下,还是有点不甘心的交代,“你们也感觉出来了,邑总管现在就是两个阵营的,我和我父虽然是父子,可手下的人不可能是一拨人,必须分为两拨,这是不可避免的。就像宋长那样的人,他根本不会听我的,他就认为我父是他的主公,他只听我父的。你们说,让我怎么办?”

几位总管聪明的闭嘴,宋长那事谁都知道,他现在还在负责修路。子马根本没有给他伸张什么冤屈,听完他的哭诉之后,不疼不痒的安慰几句,就算是完事了。

原本大家都盯着乙,主公让他去仲子邑接替邱,还想着是替宋长鸣不平,结果是邱跟着子骞去了汶上,连回来都不回来了。现在子书接管仲子邑的管理,子书同样也是闵家人,还带来了他叔父一家人,叔侄俩全都在仲子邑做事,连他叔父的儿子都接替槐做了小厮,这下子,宋长是彻底没有了翻身的机会。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午胥看看旁边站立此后茶水的子青,眯缝着眼睛,带有深意的冲他笑笑,一副拉关系的表情说:“这位就是子书叔父家的孩子吧?”

子青人瘦弱年龄不小,心眼自然也是上去的,赶紧的点头哈腰,表示出自己的谦卑。

“不敢当,不敢当,我去年成的家,已经不是孩子了。我叫子青,总管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能办好的一定帮您办好。”

“哈哈哈……”午胥爽朗的笑起来,抓一把山核桃递到子青手里,赞许的目光说:“看看,这孩子多机灵,真会说话,来来来,不用站着,坐下来也吃几个干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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