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亨脸色没有变，他早就习惯了妻子歇斯底里的模样。
事实上，和谁结婚当初也不是他自己选的。
无论是哪个年代，无论说是自由婚姻，还是相亲之类的情况，大多数人结婚都不是自主选择的结果。
而是年龄到了，有个人结婚就行。
这就像是一个人生阶段必须度过的任务一样，和谁度过不要紧，重要的是度过了。
也正是因为此，绝大多数婚姻并不幸福。
陈文亨以前倒是也没有在意自己幸不幸福这件事，因为别人都是这样。
可是，最近和自己儿子相处多了，他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虽然，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幸福微不足道，也不算是重要，但是却不能让自己儿子苦到了。
也正是因为此，陈文亨的心态稳定。
陈锐的母亲在那边哭哭闹闹的好半晌见无济于事，接着就开始诉说自己的辛苦。
只不过，她这边刚说了一句自己如何如何辛苦之后，陈锐那边就补充了一句事实上到底如何。
比如说，他说自己的哥哥姐姐家都有洗衣机，陈文亨却不给家里买一台洗衣机她天天洗衣服实在是太累了。
陈锐这边就说，你哥哥姐姐家的洗衣机，还不是你用我爸的工资赞助人家买的。
自己家先不添需要用的家用电器，先给哥哥姐姐家买，我爸他手里有钱么，他拿什么买？
陈锐的母亲听到陈锐的话，又开始像一台复读机一样控诉陈锐的无情，说她的哥哥姐姐家曾经给自己多大的帮助。
陈锐都懒得再说这个了。
陈文亨那边也是越听越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这其中的很多事情，自己根本不知道。
他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妻子在得知印刷厂和纺织厂都发布出来工资的时候，会那么的慌张和惊恐。
按照陈文亨自己的理解，虽然厂子都遇到了问题，但是家里的存款至少撑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但是，现在看来可能家里根本没有存款……
陈文亨想到这里，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他这个时候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儿子是多么的不容易。
他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吧。
甚至……
为同学代写作业，差点被自己揍了一顿，也是因为知道家里没有钱吧……
“唉……”
陈文亨叹了一口气。
若是那时候自己真的把儿子打了，说不定会把他打成残疾呢。
陈文亨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有多愤怒。
他当时的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事情。
然而，现在想一想，若不是孩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能做出来这种事情么？
而且……
陈文亨很理解陈锐当时为什么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
因为那样的情况下，就算是他说了，自己也不一定信啊。
或许，还会觉得他是在污蔑自己的妻子，自己把他揍得更狠了说不定。
那这样说的话，自己儿子搞什么《小学生学习报》完全是被自己逼出来的啊……
陈锐注意到了自家老爹看向自己有些复杂，但是蕴含着温柔的眼神。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老爹竟然脑补了这么多东西。
说实话，代写作业的时候，陈锐还没有重生呢。
陈锐现在也不记得那时候那个真正的小孩子陈锐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思想去代写作业的。
可能是单纯的觉得零花钱不够了，想要买的东西自己买不起。
也有可能是有个喜欢的小姑娘，觉得自己有钱了，她就能和自己玩。
总而言之，绝大多数人的童年，在他们成年之后的回忆起来，都像是隔了一层纱窗一般，记不清楚也看不透。
很多人成年后回忆，觉得童年是快乐的。
然而，童年正在度过那段时光的时候，真的觉得是快乐的么？
陈锐的母亲见自己哭闹了半晌，这爷俩没有一个为自己说话。
她发狠说道，“离就离，我回娘家了。”
她说着就拿了几个大箱子，把里面装好了自己的衣服。
到了外面也没有打到车，她直接在半是雪半是冰上推着行李走了。
陈文亨这时候才像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这样好么？”
陈锐说道，“唉，没什么不好的。她说回娘家，大概率是去她哥家。她哥给她出的注意，大概就是爸你给她多少钱，她就同意结婚。我估摸着，不会很多，也就一两万块钱。”
陈文亨问道，“那给不给呢？”
陈锐说道，“我觉得还是给吧。不过……不要给的太痛快，要装作没钱但是积极凑钱，好不容易才凑到了钱的模样。不然的话，会涨价……”
“涨价？”陈文亨不太理解。
陈锐说道，“他们要一两万块钱，可不是只想要一两万块钱。而是觉得你只能榨出来一两万块钱。若是你一下子表现得自己能榨出来三五万，十来万，他们说不定就会想要从你这边拿走十万二十万。”
“爸，你要记得，他们是没有固定数额，是贪得无厌的。”
陈文亨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钱，他说道，“若是你妈拿到这笔钱，能够活的舒服一点的话，也行……”
陈锐没等自己老爹说完，就打断了老爹的话，他杠铃一般哈哈大笑道，“舒服？你给多少钱都不会舒服的。她手里有多少钱，都会被她哥哥姐姐拿走的。她还会觉得那是自己家人，给了就给了呗。”
陈锐冷笑道，“她哪知道她的‘自己家人’，就是图她手里这点现金。等她手里的钱都被榨干净了，就会被一脚踹开了。”
陈文亨眉头微微皱起，他说道，“那也太可怜了吧。”
陈锐说道，“确实可怜。可是啊……唉……”
陈锐叹了口气，“可若是咱们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可怜的就不是她一个，而是咱们全家了。”
他说道，“爸，甚至你和我妈真的离婚了。离婚后她哥和她姐发觉你有钱了，还会以各种名义去你那要钱。要不到，就会和你身边的人骗钱呢。要防范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