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卓远穿着笔挺的西装,却始终皱着眉,独自站在角落,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坐立难安。
半天过去,年卓远实在受不了这种虚伪的氛围,打算出去透透气。
刚走到宴会厅门口,就看到李燕子也正往外走。那一刻,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反应过来时,脚步已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李燕子确实是出来透气的,没想到年卓远会跟上来,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像是在看什么甩不掉的麻烦。
年卓远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愤怒,有疑惑,有遗憾,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他咬了咬牙,追上去问道:“听说……你要走了?”
“嗯。”李燕子头也没回,语气平淡,“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对……你是自由自在的燕子,不该被关在这种牢笼里。”年卓远低声说,后面还有半句话咽在喉咙里——也不该被那些泥泞缠身。
两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曾经,他们是彼此最亲密的人,能抱着电话聊一整夜,从天南地北的琐事到不着边际的梦想,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可如今,只剩下相对无言的尴尬,和眼底藏不住的失望。
李燕子看出了他眼底的挣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曾经的爱是真的,如今的嫌弃也是真的。
就在这时,年卓远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顺着听筒里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宴会厅外的高层露台上,钱一诺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甜美的笑,眼神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卓远,叔叔阿姨在找你呢,快点上来吧。”钱一诺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温柔得能掐出水。
说完,她又看向李燕子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炫耀:“姐姐,你也快点回来吧。毕竟过了今天,像这样的场合,你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了。”
年卓远听着这话,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快步朝着电梯口走去。
他知道钱一诺的性子,却没想过她会这样直白地羞辱李燕子。
李燕子嗤笑一声,也迈开脚步跟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这场戏,钱一诺能唱到什么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狭小的封闭空间里,空气仿佛都变得焦灼起来。电梯门缓缓合上,数字开始一点点上升。
就在这时,李燕子突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颗炸弹在电梯里炸开:“你知道吗?当年离开你的时候,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年卓远猛地转头,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你一直问我为什么突然离开,现在我就告诉你。”李燕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眼眶渐渐红了,“我们的事被你家里人知道后,你妈妈找到我,逼我离开你,说我配不上你。后来我发现自己怀了你的孩子,舍不得打掉,就偷偷把他生了下来。可那孩子一出生就有病,先天性心脏病,为了给他治病,我才不得已去了那些地方……”
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声音哽咽着,带着浓浓的绝望:“可就算我拼了命挣钱,到处求医,还是没能留住他……到死,他都没见过自己的爸爸。”
“为……为什么不告诉我?!”年卓远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他从来没想过,当年她的离开背后,竟藏着这样残酷的真相。而他,竟然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李燕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划过脸颊,带着一丝冰凉的温度,“他已经不在了,一切都晚了。”
“不!不晚!”年卓远的眼眶也红了,他一把抓住李燕子的肩膀,眼神里充满痛苦和悔恨,“燕子,我……我还爱着你!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可你今天,就要和别人订婚了,不是吗?”李燕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那张总是带着坚韧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
这样的李燕子,让年卓远彻底失控了。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订婚宴、什么家族联姻,猛地将李燕子紧紧揽进怀里,低下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那吻里带着压抑多时的思念、愧疚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几乎要将两人都吞噬。
就在此刻,“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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