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易眸光阴鸷，他死死的望着梅花帕子上刺目的血迹，声音微哑：“是不是因为救我……”
太医亲口说过，萧子衍为了救他，义无反顾的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池塘，萧子衍的病情也由此加重。
“不是。”
萧子衍轻咳了两声，他面色雪白，唇角却带着笑：“是我自己不争气。”
萧子易一时哑然。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讨厌萧子衍，但真正见到萧子衍之后，才发现他这位体弱多病的三哥……似乎跟母后口中描述的萧子衍不太像。
“身体不好还要逞强……”
萧子易不耐烦的嘟哝了几声，他看着青年虚弱的脸庞，“太医怎么说？”
“无碍。”
萧子衍以手掩唇，低咳了两声。
萧子衍非但没有以“救命恩人”自居，甚至还在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
这个念头划过萧子易的脑海之中，他竟然有些轻微的不爽。他萧子易好歹也是当朝太子，能成为他的救命恩人，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萧子衍竟然对此不屑一顾？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萧子易说话的语气很僵硬，他还没有把“萧子衍是个伪君子”的这个念头踢出脑海，但又实在讨厌不起来他。
“你我本就是兄弟……”萧子衍弯唇笑了笑，他的眼睛里蕴着一层温和的光，轻而易举便能令人卸下防备：“我救你本来就是作为兄长应尽的责任。”
类似这种虚伪客套的官话，萧子易这些年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只是他每次都觉得厌烦，但是萧子衍说出来却让萧子易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
“按照三哥的说法，那做弟弟照顾照顾哥哥也是我应尽的责任吧？”
原本因为抢夺梅花手帕，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拉进了，此刻萧子易垂眸，跟坐在椅子上的萧子衍对视了几秒。
萧子衍的眸中满是笑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潋滟着一层温和的春意，他遗传了他母妃的长相，睫毛纤长浓密，偏偏脸色苍白如雪，平白增添了几分脆弱感。
萧子衍生的好漂亮。
萧子易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口唾沫，虽然“漂亮”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不怎么合适，但他却觉得很适合萧子衍。
就像水，世人常说“女子如水”，但萧子易却觉得萧子衍比女子温柔。
“你有这份心，自然是极好的。”
萧子衍抬眸看着萧子易，轻笑道。
萧子易母亲曾是京都有名的美人，当今圣上当初也是一位温润如玉的俊郎少年，他们共同孕育的后代萧子易，自然也是生的极好看。
萧子易眉眼精致的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童，鼻梁高挺，唇瓣纤薄漂亮，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股肆意张扬的劲头，萧子易是最得宠的太子殿下，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
萧子衍的眼神太温柔了，萧子衍慌忙移开视线，转移话题道：“……太医有没有说过怎么延长你的寿命？”
太医说萧子衍活不过弱冠之年。
萧子易本来是无所谓的态度，但看到萧子衍之后，他觉得这么有趣的人，若是活不过弱冠之年，未免太可惜了。
“没。”
萧子衍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他看着窗外的梅花，弯唇浅笑道：“花开花落终有时，只是命数而已。”
“三哥信命？”
萧子易忍不住半扬眉梢，他生的精致好看，只是这样简单的挑眉动作，便无端勾勒出几分风流肆意。
“信。”
“但我不信。”
萧子易挑眉，他的语气透着几分张扬：“三哥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我命由我不由天。”
舞台上的光正好打在苏宴身上，她的眉眼之中满是肆意，她把萧子易身上无所畏惧的少年感表演的淋漓尽致。
“殿下言之有理。”
萧子衍眸中的笑意似乎深了几分，他看了眼手中染血的梅花手帕，无奈的笑了笑：“但是我一介凡人之躯，又怎么能跟天命抗衡呢？”
“谁说你就是凡人之躯了？”
似乎是对萧子衍这幅消极悲观的态度很不满意，萧子易眉心紧皱：“你是我萧子易的三哥，又怎么会是凡人？”
要不怎么说萧子易还是少年呢。
对于萧子易张狂的话语，萧子衍并未评价，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萧子易被萧子衍的笑容扰的烦闷，他烦躁的揉了揉头，额前有一缕头发竖了起来，最注重仪态管理的太子殿下这次却懒得管，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萧子衍的表情：“你不信我？”
“信。”
虽然萧子衍口头上说着相信，但是萧子易在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信任。
“你还是不信我。”
萧子易用的是陈述句。
他懒得跟萧子衍周旋，冷淡的留下一句“你等着瞧”，便愤然离去了。
萧子衍看着萧子易愤怒的背影，修长如玉的手指自棋盒中捏起了一颗黑色棋子，而后缓缓放在了棋盘上。
落子无悔。
……
这段表演只用了十分钟，但陆濯跟苏宴的表现给了两位导演一个惊喜。
陆濯的实力毋庸置疑，但是苏宴作为只演过网剧的新人，居然能接得住陆濯的戏……两人甚至隐隐有势均力敌的趋势，这就很值得人称赞了。
“冒昧问一下。”
自从看完两人的表演之后，导演唇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若是说最初只是看在陆濯的面子上才对苏宴这么客气，那么看完整场表演的导演是发自内心的对苏宴刮目相看了。
“你们私底下有偷偷练过吗？”
陆濯跟苏宴合作的太默契了。
他们把萧子衍和萧子易的眼神以及两人之间的氛围感拿捏的恰到好处，就像是私下练习了十次、百次。
“没有。”
“没。”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前者是苏宴，后者是陆濯。
导演被他们的反应逗笑了，他打趣道：“这么默契，你们串过口供了？”
“没串。”
陆濯懒散的勾了勾唇，同一张脸，他却没有萧子衍身上的脆弱感：“你就说苏宴有没有被选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