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彦沉思了一会，恭敬地向朱慈烺道：“殿下，根据女真以往南下的习惯，一般是数路并进，现今女真既出现在喜峰口，想来古北口等地也会遭到女真的偷袭。”
“不过不管女真从哪入关，最终还是会通过遵化、蓟州等地，臣立刻派兵前往遵化，设法将女真堵在关外，您觉得如何？”
只是王家彦虽是在向朱慈烺请示，目光却看向了申湛然。
朱慈烺闻言，看了申湛然一眼，见对方似在沉思，便摇头道：“我们本就兵力不足，若是再分兵防守，恐只会徒增伤亡，却无法阻挡女真入侵......”
王家彦也知此法欠妥，只是仓促之间，他一时也想不到其他好的办法。
但他身为兵部尚书，遇此大事又不得不开口，故才提出这个建议，想看申湛然如何回答，没想到朱慈烺竟一口指出其中的不足之处，心中不由一惊。
他收回目光，看向朱慈烺道：“殿下所言甚是，只是若我们不派兵前往，一旦女真入关，陛下先前的安民措施就会付之东流。”
一旁的李琎闻言，也赞同地点头道：“不错，绝不能让女真残害百姓，破坏了今秋的收成，不然陛下的计划恐难以实施！”
朱慈烺听到“陛下”二字，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看向王家彦道：“若是我们集中兵马，击溃女真的主力，你觉得可行吗？”
王家彦有些诧异地道：“殿下，女真铁骑强悍，我们只可依城坚守，若是与他们野战，胜算并不大！”
朱慈烺道：“不错，女真应也会如你这般想法，所以若我们突然杀出，或可将他们击溃！”
王家彦虽觉得朱慈烺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想到明兵和女真的战力差距，又觉得对方的想法太过天真。
不过因朱慈烺是太子，他便婉言道：“殿下，您这招或可出奇制胜，但女真铁骑行动迅速，恐难以将他们各个击破！”
朱慈烺闻言，沉吟道：“本宫记得父皇分析萨尔浒之战时，说女真境内皆羊肠小道，不利于大规模的兵团作战。”
“努尔哈赤也是利用了这一地理优势，在杨镐分兵后，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现今我们是否也可利用城池，将入侵的女真分割，集中我们的精锐，将他们主力击溃？”
王家彦因未去过女真，对萨尔浒之战也如其他文臣一般，认为是杨镐分兵和指挥不当所致。
此刻听了朱慈烺的话，才知其中玄机，同时对朱慈烺的提议也有些心动。
他沉思了一会，道：“殿下，您此计虽好，但蓟州等地并无强兵，未必能将女真分割。”
“而且以我们当前的兵力，若与女真对战，胜负也极难预料，除非能将关宁铁骑调回，或可一试。”
朱慈烺本不通军事，只是朱元璋偶尔指点，他才有些心得。
刚才之策也是依葫芦画瓢，心中并无成见，更缺乏变通。
现今听到王家彦的话，一时也没有解决之法，不由皱起了眉头。
“王大人，殿下之法或可一试！”
这时，一直沉默的申湛然突然开口道。
王家彦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他道：“申大人，你是说与女真进行野战可行？”
申湛然点头道：“不错，正如殿下先前所言，女真一向狂妄，自不会想到我们会主动出击。”
“再加上他们先前接连大败，不少兵士又染上了瘟疫，士气本就不高。只要我们击溃他们的主力，定可震慑住其他兵马。”
“至于分割之事，下官觉得完全可行，因为下官听说黄大人（黄尼麓）改良了虎蹲炮、佛朗机等火器，不仅操作简单，威力也远胜从前。”
“只要我们利用这些火器，守住几处要塞，再加上安国公的相助，应可将女真分割！”
王家彦沉吟道：“申大人，你想的是否太简单了！”
“要知女真已放弃宁远、锦州等地，此次入关的兵马应不会少，单凭我们这两万多人，又怎么能将他们击溃？”
申湛然摇头道：“不，女真必不会放弃锦州等地，不然一旦吴三桂从背后袭击，他们就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所以下官认为多尔衮的兵马应在锦州设伏，企图全歼吴三桂的关宁铁骑。”
“而这支潜入的女真铁骑可能是代善，或是豪格的兵马，人数最多不过两万余，只要我们攻守得当，打掉他们的锐气，定可将他们逼退！”
王家彦想了想，道：“申大人，若真如你所言，豪格必不会轻易退去，因为锦州要是一个圈套，那吴三桂几乎毫无胜算。”
“而豪格先前在女真的处境本已十分尴尬，要是他们此次再战败，而多尔衮又获胜，那豪格以后的处境会更加艰难，所以他极可能会拼死一搏。”
申湛然点头道：“若只是一般的小败，他必会坚持，但要是打掉他的主力，甚至让他觉得会全军覆没，他就不会坚持了。”
“因为女真崇尚强权，豪格虽然想获胜，但他却绝不敢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攻城，若是此行还有其他兵马，那我们计划的可行性就更高了......”
李琎听了申湛然的讲述，思路也打开了不少，开口道：“其实我们也不用与女真硬拼。”
“要知豪格虽想借此事扳回败局，但其他女真人可能更在乎财货，若是我们佯作败退，先舍弃一些财物，让女真人有所得后，在全力出击，或许效果会更加理想。”
“再就是百姓得到土地后，积极性都很高，只要我们善加利用，又可得数十万生力军......”
王家彦听了他二人的讲述，也觉得在理，便请朱慈烺定夺。
朱慈烺刚要开口，却见申湛然隐现忧色，有些担心地道：“先生，您可是觉得此事还有不妥之处？”
申湛然摇头道：“女真之事如此处理，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微臣现在担心的是叛军。”
“因为根据锦衣卫的消息，牛金星极有可能投向了女真，要知先前叛军逃出西安时十分狼狈，听说连田见秀都战死了，而牛金星一个文人，应不可能全身而退。”
“所以微臣怀疑牛金星能从西安逃出，亦是李岩的安排，要是女真南侵之事是牛金星暗中策划，那叛军距离京城恐也不远了。”
朱慈烺等人闻言，皆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