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姐姐，怎么照顾妹妹的？”一道严厉的声音钻进沈烟的耳内，她只有沉默。
客厅里，是父母安慰哭闹不止妹妹的温柔声。
沈烟抿紧唇走开了。
直到晚上，父母走了她才从房间出来。
她一直不敢表现得太过，免得再次被人指着骂怪物。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自己不正常，她看到有这样的人被送进精神病院。
所以她一直在掩饰着自己的不寻常。
沈烟自己并不知道，正因为她的掩饰，才会让她在这样十几年里平安的度过。
否则她只会更早的陷入那样的深渊。
*
沈烟得每天上学，回家还得看着弟弟和妹妹。
他们的父母和其他家人都是研究员，平常时非常的忙。
纵然有请保姆，但做为姐姐，沈烟也必须得看顾弟弟妹妹，特别是上学期间。
她上初中的时候，两个弟弟妹妹就上小学了。
相隔的校区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每次家里的司机送他们三人上学，她都会在岔路下车，然后步行去学校。
今天也是一样。
“姐姐不送我去上学吗？”沈凝今天第一天上小学，有些不安，希望有个人陪着自己。
“你哥会陪着你，”沈烟拒绝了沈凝的请求。
沈凝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可是我想姐姐送我进去。”
“我会迟到。”
“迟到一次又不会怎么样，你要是不送我，我要告诉爸爸妈妈！”沈凝撅着嘴，很不高兴的威胁。
沈烟眼神一暗：“就一次。”
沈凝高兴了：“嗯，就一次。”
最后沈烟还是迟到了，老师虽没说什么，但同学们看她的目光有了点异样。
放学后，老师还找了她。
她的成绩一直保持在中上游的位置，不偏不倚，她从小学就在控分。
只要她想要那样的分数，都能分毫不差。
然后借着空余的时间去附近图书馆学习一些新的知识。
沈凝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沈烟已经前往图书馆。
为了方便，他们的父母都给配了电话手表。
沈烟每次接听家人的电话，不是吩咐做这个就着质问，她的生活圈子很压抑。
也只有在图书馆的时候，她才能全身心的放松自己。
她有想过，等她学会更多的东西，有更强大的能力，就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生活。
在那里认识新的朋友，过她想要的生活。
一想到这些，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沈烟调好了时间，就找了一摞书躲在角落里看。
像她这样的年纪，看那么深奥的东西，很容易惹人注意。
所以她总是用初中书集来掩饰自己在学习的东西，或是干脆躲起来。
沈烟出来，就看到蹲守在路口前的沈凝。
沈凝红着眼睛，跑了过来，指责道：“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我过去找你，摔破了膝盖，你看。”
沈烟低头看了眼沈凝的膝盖，果然破了皮，上边渗出丝丝红血。
“前面有家药店，走吧。”
“我腿疼。”
“坐着，我很快回来，”沈烟扔下这话，就加快脚步往前面的药店走去，很快就提了药物出来，给沈凝做清理和包扎。
“沈风呢？”
“我哥先回去了。”
“为什么没跟着回去。”
沈凝扭开脸：“我就是不想回去，为什么你可以出来，我不能。”
沈烟只是看了她一眼，“好了，先不要碰水，会疼。”
“那我晚上洗澡怎么办啊。”
“让陈阿姨给你洗。”
“我不要陈阿姨洗，姐，你帮我洗好不好。”
“我还要监督沈风写作业。”
“帮我洗了再监督哥哥写。”
沈烟道：“只是破了点皮，就算沾了水，贴着药贴也不会很疼。”
“可我怕疼，姐，你最好了，帮我洗。”
沈烟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沈凝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沈凝不知道，沈烟是不想听她说出那种“我要告诉爸妈”的话。
晚上帮沈凝洗好澡，就辅导沈风的作业。
沈风有点小叛逆，他不是不会，是不太爽为什么沈烟要像大人一样管着他。
“我不想写了。”
“那就不写了，”沈烟也没强求。
沈风一愣，“爸妈回来问起……”
刚起身离开房间的沈烟又转了回来，盯着沈风，“我看着你写完。”
沈风哼哼一声，乖乖的做完了手里作业。
父母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问弟弟妹妹在学校怎么样，最后板起脸，问她有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语重心长的说你是长姐，家里虽有保姆，但也有看不到位的时候，让她这个做姐姐的多看着点。
父母严肃说教的时候，弟弟妹妹就捧着父母买回来的礼物在看着她。
而这种情况，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沈烟看着父母原本要给她的礼物变成两份，被弟弟妹妹霸占，沉默不言。
她曾经出声要过，争过，可后来父母只会说，你是长姐懂得谦让的话。
久而久之，她也不再有什么期待。
礼物什么，也只有弟弟妹妹不要了才会轮到她。
有些不喜欢的东西，强塞在她手中，她也只能接着。
她心里有很多很多事，都不敢跟父母和家人提及。
这个家，她好像从未融入过。
所以她萌生了逃离的想法。
在没有能力之前，她也只能承受着。
这一年，她13岁。
13岁，还是脆弱的年纪，没有人引导，从三四岁开始就自我发现了身体的异常，那个时候刚好沈风出生。
寻常孩子，根本就不会像她这样。
沉闷无趣，活像个自闭症。
从她有记忆起，她的父母从未陪伴过，自从有了沈风后，她才知道原来孩子和孩子之间是不同的，也可以拥有那样的待遇。
沈风之后就是沈凝，她好像一夜间被迫成长了起来。
沈烟背着书包，绕着路从学校出来前往图书馆，之前她走的路封了要修路，所以今天她要去图书馆就得绕更远的路。
彼时刚入冬不久，沈烟拢了拢围巾，正打算横过小径，就听见不远处的人工湖传来“噗通”一声，然后见到比她大不了两岁的男生从湖边树林走出来，还笑兮兮地讨论着，经过沈烟身边时，扫了眼。
沈烟朝那个方向看，却见湖面有个扑腾的身影，很快就下沉。
她收紧了抓住书包的带子，不想多管闲事。
走出去几步，最终还是不忍一个生命就这么消逝在眼前，快跑向人工栽种的树林，扔下书包，扯下围巾，脱了外套，一个扎身入湖。
冰冷的湖水淹没过顶，刺激得她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