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依旧眉目如画，只是声音少了以往的淡漠，朗月清疏。
“……”
姜瑄脸上带着薄汗，目光掠过他空无一物的左手，自然而然的握住，“我来接你！”
她知道他为什么念珠不离手！
也知道他为什么今日左手空空！
予尔红礼，聘尔为妻，鸳盟初定，宜嫁宜娶！
今天是他过府下聘的大喜之日，不止他脱下了一贯的黑衣，换上了锦红长袍，就连他的身后，入目的也是一片大喜的红色！
他为聘她为妻，摘下念珠锦衣束手，心甘情愿的在满城蜚语中禹禹独行，而她……
为他拿起屠刀，肃清前路！
携手同行！
四目相对，十指相扣。
姜瑄看着坐在轮椅上星月舒朗的男人，目光停在他精致的眉眼间，嘴角微勾，“祖母他们还在等你，我们走吧？”
“……好！”
容盛的嘴角微勾，低低的应了一声，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仿佛没有看到她身后扔下的长剑，也没有看到那剑上沾染的血迹一般！
下聘的队伍再次起程。
白战难得有眼力界的示意人将那扔在地上的软剑捡了起来，用红布包好，浩浩荡荡的队伍，锦衣卫执礼，入目满是喜庆的红……
这一次，姜瑄并未帮容盛推轮椅，而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和他携手同行，走在下聘队伍的最前端！
两人身旁，一只系着红缎的大雁鸣叫不停，生机盎然。
“哪儿来的聘雁？”
“我亲自猎的！”
“这季节……”
“八百里外有雁栖……”
“……”
姜瑄突然就不说话了，丑陋依旧的小脸上笑意渲染，恍惚间有潋滟的美……
容盛侧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嘴角微勾。
四下人头攒动，可是于他而言，却……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她！
锦衣卫送聘，镇国公府侍卫开道，看热闹的人不敢口出秽语，下聘的队伍徐徐前行，场面一度和谐的不得了！
这厢和谐热闹，那厢衡王府却炸开了锅！
“啪！”
慕容冀一巴掌将顾如玉扇倒在地，满脸戾气，“贱人！容盛那个天阉和姜瑄那个贱人如今风头正盛，就连我们都要避其锋芒，你竟然敢派人去镇国公府门口挑衅，你是嫌我们衡王府还不够丢人吗？”
自从算计姜瑄为妾不成，衡王府就诸事不顺，好不容易借由联姻挽回了一点儿败事，没想到又被眼前这个女人的自作聪明给毁了！
堂堂王府被人抛尸！
传出去外人还不知道要如何嘲笑他们！
慕容冀现在真的是杀了顾如玉的心都有了！
“啊！世子恕罪，不怪我！这事儿不怪我！”
摔倒在地的顾如玉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昔日京都第一美人儿的模样，稳住身形就焦急的爬回了慕容冀脚下，神情凄惶的解释，“是姜瑄！是姜瑄那个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杀了李嬷嬷……”
一剑封喉！
抛尸王府！
李嬷嬷是顾如玉派出去的，可是，她从未想过李嬷嬷会有去无回，还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让衡王府再次沦为京都笑柄！
什么奶嬷嬷，什么哺乳之情，顾如玉现在真的恨极了李嬷嬷，更恨极了姜瑄！
“她为什么不敢？她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大小姐，身份不知道比你这个侍郎之女高贵多少倍，她为什么不敢杀你的刁奴？”
慕容冀闻言，抬脚踹开顾如玉，一脸厌恶的低吼道，“她做任何事情之前，早就想好了善后之法！李嬷嬷之死，是她咎由自取，不管是她还是镇国公府都没有一点儿责任，反倒是你……”
“你这个指使她妄议当朝胤王的贱人，害的我们衡王府丢尽了脸面！”
“我没有！世子我没有！”
顾如玉被踹翻在地，闻言当即焦急的道，“此事和我毫无关系，是李嬷嬷自己要去看热闹，不是我指使她的，我没有要害衡王府丢脸的意思！”
反正李秋花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顾如玉也不担心李秋花会拆穿她！
“呵呵！这种话你骗骗三岁小孩也就罢了！你觉得我会相信？”
慕容冀闻言，当即冷笑一声，甩袖道，“贱人，你婚前失贞已经害的我衡王府颜面无存，如今又惹是生非，我衡王府是留不得你了，我也没有你这样丢人现眼的世子妃，我这就写休书，你滚，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世子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顾如玉闻言，脸色当即大变，顾不得周身的疼痛再次爬到慕容冀面前，涕泪纵横的祈求道，“世子哥哥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了吗？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都不会抛弃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啊，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休了我！”
“呵呵！”
慕容冀闻言冷笑一声，“山盟海誓？你还有脸提我们的山盟海誓？你和慕容祈勾搭成奸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的山盟海誓？如今你一个没人要的破鞋，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山盟海誓？”
“滚！别脏了我的鞋！”
再一次被踹开，顾如玉脸如纸白，心下凄楚，看着眼前冷漠无情的男人，冷笑一声道，“你要休我？你敢休我？休了我，衡王府就会失去顾家，失去户部助力！休了我，仅凭你那两个侧妃和妾室，衡王府根本难在朝堂上立足，你也休想再问鼎储君之位！”
“你！”
慕容冀闻言，脸色当即铁青，抬手就想再打顾如玉。
而顾如玉这次，却是没再闪躲，也没再求饶，梗着脖子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嫁给慕容冀后，她的日子一直过的水深火热，这段时间她算是看透了，人前温润如玉的慕容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曾经你侬我侬时对她千依百顺，自从她没能成功帮他算计姜瑄为妾，自从她失身慕容祈后，这个男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她嫁给他这么久，他从未踩过她的院门也就罢了，见面对她也是满脸厌恶基金羞辱！
顾如玉在家千娇百宠的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再加上今日慕容冀竟然扬言要休妻……
休就休！
这样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与其在这衡王府度日如年，当一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妃，她还不如去誉王府当一个妾室，起码慕容祈对她至今难以忘情，总好过继续留在衡王府守活寡……
慕容冀被顾如玉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的手高高扬起，可是就在他这蓄满力的一巴掌又要扇下之时……
“够了！”
低喝声传来，端坐上首一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的衡王，黑着脸低吼道，“闹什么闹？还嫌不够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