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跪在地上，将金氏谋害的证据收回了锦盒中，回想着这么多年来的一切，眼眶红了起来。
金氏从少年时就陪在他身边，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因为资历浅年纪小，经常被宫里的人欺负。
那个时候，他少年意气，一直想好好保护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后来，两人的感情越来越要好，在没有任何名分的情况下，金氏还是把自己交给了他，怀了他的孩子。
她说自己什么都不想要，只想陪在他身边。
再后来，他执意要娶她为妻，可是祖皇不允，将江家的嫡女江玉照，强行许配给了他。
因为厌恶祖皇和江家的逼迫，他对待发妻也十分冷漠。
这么多年，他终是负了玉照，负了那颗同样一直想守着他的心，也负了自己的儿子。
正如太皇太后所说，金氏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欺骗了他这么多年，他已经没办法再面对金氏了，更无法原谅。
他的后半生，也只配孤老罢了。
“父王！”
正在他悔恨之时，赵毅也如他刚刚一般，冲进了佛堂。
“你怎么来了？”
衡王说着，慢慢的站起了身。
“父王，母妃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被押进刑部的大牢！难道就因为沈清澜的孩子？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怀孕？父王，这一切都是阴谋，只要把那个太医抓起来，定能让他说出实情，让沈清澜和赵瞬露出本来面目，还母妃清白！”赵毅道。
说起太医，衡王不由得想起金氏收买太医一事，怒道：“孽障！你以为金氏被抓，真的只是因为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吗？”
“那是为了什么？”赵毅问。
“金氏当年，收买了太医，收买了你嫡母身边的人，在她汤药里动了手脚，打下了她肚子里的胎儿，害了她的性命。”衡王道。
“儿子的嫡母？先衡王妃？”
赵毅紧紧的闭上了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片刻后睁开眼说道：“空口无凭，证据何在？”
衡王把手中的锦盒交给了他，“这就是证据。”
赵毅连忙打了开，看到这些人的供词，摇了摇头说道：“父皇，这只是人证，那物证呢？”
衡王没有解释，拍了拍他的肩膀，“毅儿，三个人的口供，也就不需要什么物证了，更何况，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听到这话，赵毅也明白了。
不管有没有物证，只要父王相信了，那母妃也便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父王，母妃照顾我们母子多年，又在府中操持大小事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母妃犯了错，也请父王念及她的辛苦，饶她一条性命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儿子的母妃……”
赵毅知道此刻已无力回天，只能暂时保住母妃的性命，毕竟他是衡王府的世子。
衡王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为父会尽力而为。”
“多谢父王。”
赵毅叩头谢恩，目送父王离开了佛堂。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沈清澜这段时间来刻意讨好皇祖母，赵毅一直以为是为了借皇祖母的手，让赵瞬的摄政王之位更加稳固，没想到她真正的目的，竟然是为了除掉他的母妃！
这么多年来，母妃没有根基，却能稳坐衡王妃之位，不过就是靠着父王的宠爱与皇祖母的宠信，只要失去了其中一环，那她的地位就已然岌岌可危，更别说有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
“世子爷……”
高陆轻唤了一声，赵毅才回过神来，站起身走出了佛堂。
“世子爷，王妃的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高陆叹道。
赵毅没说话，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路，高陆想了想又道：“世子爷，这事有些蹊跷。小王爷……摄政王这么多年，从未怀疑过此事，怎么突然旧时重提了呢？如果他早知道先王妃是被王妃害死的，早就应该发作了才对。”
“哼……八成是景汤家伙，本世子还真是小看他们了。”赵毅道。
“难道……景氏投靠了摄政王？”高陆惊讶。
“景夫人与我母妃交好，当年的事多少也知道些。景汤那个蠢货，多半是想利用这件事，让赵瞬与衡王府决裂，真是愚蠢至极！”赵毅暗暗咬牙，势要杀光景氏全族。
“如此，那太子妃那边……”高陆问。
“现在还不是跟他们翻脸的时候，本世子权当不知道这件事，等景家没有了利用价值，本世子会一个不留，让这帮蠢货们付出代价。”赵毅道。
“是。”
赵毅回到衡王府，并未去藕香院，而是直接回了藏麟院。
钱灵爽听说他回来了消息，挺着大肚子来到了藏麟院的书房。
此刻赵毅正坐在书桌前发呆，眼里空空的，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世子爷……”
钱灵爽轻轻唤了一声，见他没有反应，于是来到了他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别碰我！”
赵毅突然吼了一句，拍开了她的手。
钱灵爽吃痛，但是也不敢抱怨，只能默默的忍受。
“对不起，世子爷，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她转身离开，不料赵毅突然站起了身，从背后揽她入怀。
“阿爽，对不起，我……我心里烦乱，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母妃出了事，你心里着急，我也想去帮母妃说情，可是所有人都拦着我，不让我出门……是我的错，如果我能亲自去一趟大内，替母妃说情，说不定太皇太后看在重孙的份上，也能稍稍宽宥些。”钱灵爽道。
“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赵毅道。
“听说……沈清澜小产了？”钱灵爽问。
赵毅的眸子瞬间冰冷，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在关心沈清澜！
“世子爷，我觉得沈清澜一定是故意的，我很了解她，她那么谨慎的人，要是真的有了身孕，怎么会毫不知情呢？或许，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就是为了陷害母妃。”钱灵爽道。
听到这儿，赵毅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阿爽，你现在怀着身孕，不要想那么多了，父王答应我，会保下母妃的性命，你也不用担心，养好身子才是主要的。”
“嗯，妾身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