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段晓棠相当有自觉性,语气中带着一丝谄媚,“多谢王爷厚爱,那我带小郡主接着出去玩?”
吴越大手一挥,“去吧!”
段晓棠虽然偶尔有些不着调,但女儿交给她,吴越还是颇为放心的。
孩子的精力总是格外旺盛,段晓棠陪玩了大半天,几乎耗尽了半条命。即便有贵客前来吊唁,出面应酬的也只会是吴越,而不会是宝檀奴,以至于她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段晓棠各种不过脑、张口就来的真诚赞美,给宝檀奴留下了一点小小的“后遗症”——她以为自己叫“宝宝”。
宝檀奴生长的环境极为单纯,能直呼其名的不过是吴越和杜和儿,其他远亲连见面的机会都少得可怜。而那些数量众多的仆婢们,通常都称呼她为“小郡主”。
在被段晓棠“魔音洗脑”之前,她大概以为自己叫“小郡主”吧!
待小伙伴回家,看到趴在炕上半死不活的段晓棠,大为惊奇。
林婉婉戏精上身,扣住段晓棠两边肩膀使劲摇晃,大声喊道:“晓棠你怎么了,晓棠你怎么了……”
咆哮式演技派的殿堂合该有她一席之地。
段晓棠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道:“给人当了半天带娃保姆,累的。”
林婉婉放下段晓棠,无情吐槽,“那你身体底子蛮好的。”这都挺过来了。
段晓棠双手交叠在脑后,“不过不白带,还是有收获的。”
段晓棠什么德行,林婉婉再清楚不过,凑近问道:“什么收获?”
段晓棠伸手在腰间的荷包上摸索了半天,林婉婉看她动作磨蹭,实在是气不过,自己动手抢先翻出了一张纸,“什么东西?”
段晓棠仰头望着天花板,凡尔赛道:“朝廷赏赐我的田宅,明天会有人来家里宣旨,王爷提前给我透了信儿。”
赵璎珞一听这话,立马激动了起来,“我看看。”
瞬间,那张小纸条周围就围满了脑袋。
戚兰娘激动不已,“这不就是在四巷,我们后面吗?”
祝明月冷静道:“更靠近李家那头。”
林婉婉这会直接化身为行动派的巨人,“那还等什么,我们去实地看看呀!”
饭前散步,开胃。
“那里不是空地吗?”
“不是荒宅吗?”
戚兰娘和赵璎珞异口同声。
林婉婉忍不住打个冷颤,“大白天别讲鬼故事!”
祝明月直接找上正主,问道:“晓棠,怎么回事?”
段晓棠不打一点折扣,“原本赏赐的宅子定在永兴坊,王爷找人疏通关系换到了四巷。地方宽敞些,但地面建筑需要我们重建,本质上来说就是块地皮。”
“不过放心,我都问清楚了,永久产权!”这是重点。
祝明月豪气干云地说道:“那都不是事儿。”
建个大宅而已,姐有钱!还有专属包工头和施工队!
旁人若是知晓这块地皮的情况,说不定以为段晓棠遭到厌弃,被吴越故意穿小鞋。
殊不知她们就喜欢自己规划新家的一砖一瓦。
祝明月问道:“这些赏赐除了你,还有谁有?”
段晓棠早打听清楚了,“范二说,除了几位大将军,就我和冯四。”
吴越的这番运作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只是先前风声没传到段晓棠的耳朵里罢了。
“武将军本来也有机会的,但被他‘作’没了。”
武俊江现在住的宅子不仅地段偏,利用率还低。每次有事情要忙的时候,他总是最后一个到的。如果有机会改善居住条件……想来以他的个性,也不会后悔。
武俊江办的事,赵璎珞即便沉迷于赚钱也有所耳闻。
总之,很难评。
一方面欣赏他为生母争取的诰命的勇气,另一方面,大多数女子都更能将自己代入正妻,而非小妾的角色。假若庶子做出这等事来,泉下有知,恐怕也会被气活过来。
赵璎珞好奇不已,“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段晓棠语气中不自觉带着几分慵懒,“闹大了的阶段,见真章得等下次朝会。”
想来许多“病号”都会强撑着柔弱的身体参加朝会,共同见证这一场“盛事”。
祝明月冷哼一声,“他未必会赢,但肯定不会输。”
戚兰娘不解,“为什么?”
挑战风车的堂吉诃德算什么,武俊江这会儿挑战全世界呢!
祝明月分析道:“反对武将军的除了卫道士,就是他嫡母的娘家和武四娘,其他人都觉得事不关己。”
“都说武家亲戚遍南衙,你们听过多少他嫡亲舅舅家的事儿?”重音放在“嫡亲”二字上。
“不能吸引注意力,就证明他不重要,他败落了。”
“至于武四,论胡搅蛮缠是有几分功力,但在这种伦理权力博弈中,她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哪怕她是当事人唯一的女儿。
“武将军呢,北征功臣,南衙已经升起的将星,光耀门楣的独生子。西风压了东风,于私于公都是他势强!”
林婉婉竖起大拇指,“说得有道理!”但注意力依旧落在纸张的另外半行字上。
在绝对的财富面前,就连八卦的诱惑力都稍显逊色。
问道:“这地方在哪儿?”问的是田地。
段晓棠早就摸透了情况,“京兆府境内,不过地方有点远。”
瞄一眼祝明月貌似平淡的神色,揣测道:“附近应该没有河流经过。”
关中的江河沟渠段晓棠心里都有数,它们离新田庄都有点距离。
祝明月想助力科技发展,招些不要工钱、十二时辰不停歇的“白工”的想法可以歇一歇了。
果不其然,祝明月顿时失了不少兴趣,“到时让珍玉带人过去摸摸情况。”
林婉婉一把拽起段晓棠,“田庄远,那就看看我们近在眼前的新房子。不,即将修新房子的地皮。”
如此喜闻乐见的提议,自然赢得所有人的认同。
几人打着散步的旗号出门,她们在家里怎么高兴都行,但到了外头还是要收敛几分,以免落人口实,叫人觉得轻狂了。
待众人到了地头,只剩一个词——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