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终于弄完了。”
陈博伸了个懒腰，这次的教学评估是他弄过最费劲的，十几个2000字评价，还不如去水篇论文。
“我也差不多了，还差一个。”王旭一直在复制粘贴，有很多人的评价近乎雷同，甭管年龄大小，男的就阳光帅气，女的就温柔善良。
“也不知道学校弄这个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么多份，有人看么？”
“不会经常看，选择性的看，去年年底评优秀教师的评语就是从咱们写的评价里摘抄了一部分走。”王旭也粘贴完最后一个段落，随着提交的鼠标键位落下，整个人高兴地在桌位上手舞足蹈。
“什么？这是抄录传导链么？”陈博看了看时间，惊呼道：“都10点多了，我们的晚饭泡汤了。”
“问题不大，不能出去吃，就让他们送过来吧，我15分钟前已经订了外卖，现在的位置显示已经在校区里面了。”
“你可真是有先见之明。”陈博转惊为喜，他对出不出门没什么讲究，只要能吃上就好。
无人机吊着一个保温盒从开了缝的窗户里溜了进来，扫描到王旭后，停在了半空。
[王旭先生，订单已送达，祝你用餐愉快]
“好了，开动吧。”
“我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炒鸡呢。”闻到香味，陈博赶忙把自己的椅子搬过来搭伙。
“纯正的牛蛙，自便，我开动了。”
王旭点的是大份，盒子足足有鸳鸯锅底般大小，两人对座由近到远夹食，暂时相安无事。
“我刚刚看教马哲的老师履历，没想到这家伙还拿过本福特银奖。”
“什么？一个搞思想工作的老师居然拿过统计相关的奖项？”原本狼吞虎咽的陈博开始细嚼慢咽起来，可见王旭在埋头苦吃，突然觉得中了奸计。
“你还知道本福特奖是统计学相关的啊，可以嘛，我以为你会一头雾水。”王旭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回陈博话。
“咱们就不能吃饱喝足再来探讨这个问题么？我觉得你小子目的不单纯。”陈博见王旭那半边的牛蛙已经被挑得一干二净了，恐怕自己这边马上也要惨遭毒手。
“也行啊，我没意见。”王旭把配料就着酱汁捞饭，顺带搞走陈博餐盘范围里的几块牛蛙。
外卖点的口味果然是不赖，也可能是饭堂的水平确实不行，陈博本想再战，可惜没饭了，光吃菜也没意思，便没和王旭计较。
“你不吃了么？别告诉我减肥。”王旭问。
“没，我喜欢下饭吃。”
“应该多要点饭的。”王旭的饭菜比例比陈博高得多，经常几口菜也不见动饭，吃了那么多，仍然剩小半碗刚好盖住底。
陈博是吃饱喝足了，他无所顾忌道：“我们来接着探讨下刚才的事情吧，你对本福特定律了解多少。”
“不多，粗略了解过，没记错的话定义是在数字自然增长的场景下，在一组数字当中，首位数字为1至9的频率应当逐渐下降，且首位数字为d的频率应当大致相当于log（1+1d）。”
“首位数是1的概率约等于30%，往后越来越小，首位是2的概率是17.6%，一直到首位是9的概率，只有可怜的4.6%。”
“通俗点说，一组平均增长的数据开始时，增长得较慢，由最初的数字a增长到另一个数字a+1起首的数的时间，必然比a+1起首的数增长到a+2，需要更多时间，所以出现率就更高了。”
“可以啊，掌握得蛮熟练的。”陈博见王旭吃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地用筷子蘸了点酱汁，把碗里余下的几粒米饭统统扒了个精光。
“这个定律可以作用在会计金融领域，只不过不能单独作为证据，它只能侧面印证怀疑和猜想，给毫无头绪的人提供一个思考的方向。”
王旭举了当初安然公司财务造假的例子，有分析师就是利用本福特定律发现了安然财报里的数据不符合分布规律，从而对其采取了进一步的调查取证。
某次美利坚大选也被人质疑是选举舞弊，因为其中一方候选人的选票增长速度异常，且各选区的分布频率也不符合本福特定律，阴谋论这借此大做文章。
但也有数学家指出，选票本身不满足本福特定律的适用范围，加上当年情况比较特殊，邮寄选票的滞后统计加上使用这种方式投票的人本身更倾向于某个政党，所以定律失真实属情理之中。
“这个定律非常的神奇，就和考试的C理论一样，光看定义觉得非常不屑，但遇到又会觉得真是了不得，躲也躲不掉。”王旭把最后一口饭吃完，舌尖沿着嘴唇滑了一圈，把油渍弄干净。
“C理论那个算是民科倒逼官方吧。”
王旭纠正道：“那是群众的智慧结晶，就和牛津辞典与时俱进收录中式英文一样，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适应时代发展脉络的才是好东西。”
陈博赞同的点点头，两人把残渣收拾好，空盒子扔到了走廊外的垃圾桶，撞见几个上楼的女生，对方看过来的目光有些讶异，陈博检查了下仪容仪表，除了发型有些放荡不羁，也没其他不得体的地方，衣服裤衩都健在，拉链也是完好的。
“可能是第一次见一楼有男生住，习惯就好。”陈博聊以**完，回到宿舍准备洗漱休息。
“马上就要放假了，又能回家当咸鱼了。”王旭感慨万千。
“这不还早么？”
“我记得你上次说你不想读了，市长还劝你来着。”
“我现在没这个念头，我爱读书。”陈博寻思着这课程难度也不是到摧人心智的地步，看在钱的份上，熬到完成学业问题不大。
“挺好的，熬完这几年，当个人上人。”
“不至于，我就想混吃等死。”陈博没什么人生理想，做码农那会儿就惦记着按时上下班，每天保持充足睡眠，现在也差不太多。
“你们那的领导不是说让你毕了业去做地方官么？你说你不想干。”
“还有这好事啊，一出来就地方官。”
陈博没想到这键盘应用专业那么好使，一出来就是副部级干部，古代中个进士多半也就当县令，人家那金榜题名的概率比键盘应用学还低咧。
“想做还是可以的，争取一下。”
“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