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人都是人精，见芳婆如此，都看得出来芳婆隐瞒了一些事。
“芳婆，你可知为何长阳王妃的孩子会被历次谋害？”陈老开口。
芳婆看向陈老：“我家小姐与如月小姐关系很好，到了下一代孩子们也只是过年走访，很少来往了，很多事也是听闻外界才会知晓一些。”
“因为怀疑长阳王妃是贵人之后，这要从几十年前贵人回乡祭祖说起……”陈老将当年纯妃回乡稍微改动一些讲给芳婆。
贵人怀孕遇害，生死不明，后那些追杀之人查到了淮阳萧家长媳长孙身上，怀疑萧家长孙子是贵人所生。
他们查到的时候已是多年之后，那时候萧家长孙已娶妻生子，他的子嗣便是长阳王妃。
之后萧家长孙外出惨死，长阳王妃两个孩子先后离世，就连如今的南湘公主当年也惨遭凶手。
芳婆越听越心惊，听到最后浑身都忍不住颤抖，手死死攥着轮椅。
最终红着眼圈看向千帆寂，思绪万千。
斩毅是个急性子，半个时辰还没问出个所以然，老太婆知道又不肯说，要不是看对方上了年纪，他真想骂人了。
斩炽伸手按住自家老爹，别在关键时候坏了事。
叶千宁静静不语思索着一些关键，千帆寂的外婆和长阳王妃的母亲同时生产，芳婆支支吾吾，若按照宫斗戏码，两个孩子很有可能互换，也又可能怀孕是假找了个孩子替代。
“芳婆当年之事我们已派人去淮阳追查，暗中还有杀手阻挠，查清楚最少也要几个月，如今时间紧急，你若知道些什么还请告知。”千帆寂朝芳婆拱手一拜。
芳婆最后的思想斗争在这一拜下土崩瓦解，芳婆照顾了三代人，她家小姐，小小姐，小小姐嫁给千辅有了子嗣，她又照看相继两个少爷。
在她的心中她把小姐当姐妹，把小小姐当女儿，把千家的两位少爷也当亲孙子疼。
所以她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出事。
小姐……对不起了。
“如月小姐的孩子的确是亲生的，绝对没有错。”芳婆说着看向千帆寂：“你母亲并非小姐亲生。”
千帆寂怔住。
千辅猛的站起。
陈老，斩毅，斩炽，向明侯，还有在心中猜疑结果的叶千宁面上都出现了震惊之色。
“芳婆怎么会……夫人不是岳母所生，那是……那是谁？”千辅声音都在颤。
千帆寂几乎不敢细想：“芳婆……”
“当年如月小姐嫁入萧家，正是萧家几房斗的最厉害之时，深宅大院不管是明着还是暗里肮脏手段都太多，一个女子想要在深宅后院生下孩子绝非易事，如月小姐传信寻求小姐帮助，当时小姐也有孕在身，思来想去便以上山祈福的原由将如月小姐带去了静安寺，这一住就是两个月，之后萧家派人来接都被静安寺师太挡了回去，后来有一日，静安寺的沙弥救了一位孕妇，那孕妇尚一息，肚中孩子早产，静安寺的师太还向如月小姐借了几位嬷嬷，那妇人存着一口气将孩子生下来，便闭了眼。
如月小姐和小姐两人都临产在即，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心中不忍，便吩咐嬷嬷抱到了她们的院子。
当夜如月小姐和小姐先后胎动，如月小姐生下一名女婴，而小姐生下的是个死胎……”芳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小姐撕心裂肺的声音。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已多半有了猜测。
“当年淮阳很乱，争斗的不只是萧家，淮阳几大家族不管是外斗还是内斗都很疯狂，小姐生下死胎之事，并未宣出去，而是将那妇人的孩子抱了过来，对外宣称生了女婴，如月小姐因为要设计揪出在萧家给她下毒的幕后凶手，对外宣称是生了死胎，她的孩子当天秘密送往城中的一处宅院，此事除了当时接生的婆子和服侍的几名丫鬟之外谁都不知道……小姐生下死胎之事就连姑爷也不知道。”芳婆若不是听了有人追杀之事，她定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小姐在孩子满月之后才回了府，小姐有几次也想和姑爷说实话，可见姑爷非常疼爱那孩子，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之后就再也没提过。
至于萧家，如月小姐在那孩子快三岁的时候才被接回萧家认祖归宗，当时城中也有很多人传言这孩子并非如月小姐所生，萧家几房也提出过质疑，老爷子特别器重这个孙女，谁也不敢说什么，小姐如月小姐在静安寺内的事也再无人提及。”
芳婆年纪大了脑子很清晰，她说完，凹陷的眼睛通红一片，说紧紧攥着衣袖，看向千帆寂又担忧有心疼：“你母亲虽不是小姐亲生，可小姐自决定抱养她的那一刻，就当她是亲生的孩子，这些年对她的疼爱并未因为身世而减少，对小少爷们也是如此。”
千辅听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到心尖，让人忍不住颤栗。
千帆寂淡漠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纹和不可置信。
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听至此谁还不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叶千宁怎么也没想到结果会出现这样的偏差，按照她之前的猜测，长阳王妃或许是先皇血脉，按照芳婆的叙述……千家子嗣很可能留着先皇血脉……
北黎帝当年显然也查到了熹妃生下了孩子，至于他盯上萧家，很可能是因为当年陈如月对外传言生了死胎，当晚从静安寺送走了一个孩子给了他们误导。
乃至于北黎帝一直都觉得长阳王妃是皇家血脉，所以要断了长阳王府的子嗣。
如果南湘是男子也绝对活不到这个时候。
斩毅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太让人震惊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千家的孩子是唯一留着先帝血脉的孩子。
千家当年被诬告通敌，满门皆下牢狱，千夫人也是那个时候离世。
如今千家连北黎国籍都没有——
先帝的血脉连自家国籍都没有——
斩毅不禁红了眼圈，想到先帝心中始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