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快到一旁的林然还没反应过来夏天人就已经冲出去了。
等林然缓过神来时，男人正被夏天抵在墙角，一边放肆笑着，一边擦着嘴角的血迹。
“夏天！”林然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夏天旁边，连忙拉住她，想要将两个人分开，“夏天，快住手，快住手，别激动……”
林然压低声音一边劝阻，一边想要顺势将夏天拉开。
这可是犯纪律的大事儿啊。
一旦要是被上面的领导，或者是督察知道了，那可就坏了！
轻则停职接受调查，重则可是要脱了这身警服的啊！
夏天现在的心情他十分能理解，可是为了这么一个家伙把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搭进去也太不值当了吧？
“夏天，你冷静一点儿……”林然的声音低沉而焦急，似乎生怕夏天此时一激动再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儿来。
可此时的夏天早已双眼通红，理智什么的已经被她抛诸脑后。
不过想想也是，任谁知道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杀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就在眼前，还是如此狂妄放肆的模样能坐得住？
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可能早就忍不住动手，或者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吧……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夏天手上并没有松开，只是微微撇过头，眼眶通红地看着林然低吼道，“你没听见他刚刚说的吗？
林然，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冷静！”
“我明白，我都明白，可你也别忘了，你是一名警察！你是一名人民警察！”林然最后用力掰过夏天的手，将两个人分开。
此时的夏天有些无力地支撑着桌子站在原地，低垂着眼眸，她生怕会暴露出这一刻的脆弱和无助，只能强装镇定。
林然见此虽然十分心疼，可面对如今的情况，也只能叹了口气，然后拉着夏天出了审讯室。
……
安静的走廊里，林然和夏天两个人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先开口。
林然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夏天则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林然才沉声叹气道：
“夏天，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无论怎么样，你是警察，你也不能动手啊！
难道……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家伙其实就是在故意激怒你么……
唉，也都怪我，早知道就让三儿和大阳和我一起审这个大军了。”
林然说到这里内心十分自责。其实这要是换在往常，就以夏天的经验和观察力，怎么可能会看不破这个局面呢？
说白了，无非就是当局者迷罢了。
要是刚刚不让夏天参与审讯，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了吧……
其实，让夏天参与审讯已经是不合规矩了。
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自己直接将审讯结果告诉她，也免得她当场听了心里接受不了……
想到这里，林然又轻声安慰道：
“这样吧，一会儿你先回办公室休息休息。加班了这么多天想必你也是太累了，我怕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拖垮的。”
“可是……”
夏天刚一开口，林然便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这个大军就交给我们吧，我会让他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还有，刚才发生的事儿你不要和任何人说，就连陈念和周思睿他们都不行，知道吗？”
夏天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
其实她心里清楚，林然这样嘱咐她，无非是担心她刚刚违反纪律的事情泄露出去，到时候停职检查，或者是被处分甚至是被开除都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对于夏天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
之后，在林然、大阳和周思睿三个人的审讯下，男人将剩下的事情也全部交代清楚了。
杨文清交代，当时他去周老师家里的时候，家里就只有周老师一个人。
两个人就借钱的问题聊了一会儿之后，并没有谈妥，所以杨文清就用他自己随身携带的水果刀连续多刀刺向死者。
据杨文清回忆，当时死者周老师还没有彻底死亡，周老师的丈夫也就是夏天的父亲夏老师正好回家取东西。当时的杨文清已经杀红了眼，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是为了不暴露自己，所以他就躲在了客厅的门后。
等夏老师进门之后，便趁其不备也捅了夏老师数刀。
紧接着，杨文清毁灭证据，又换上了夏老师的西装外套，带着抢得的现金离开。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夏老师还有一口气在。
他担心妻子的情况，于是拖动着身受重伤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爬进卧室，血就这样一直从客厅蔓延到了卧室的床边。
只不过可惜的是，当他终于耗尽全身的力气爬到妻子身边时，他的妻子早已经不在了……
两个恩爱的夫妻就这样在不幸中撒手人寰……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卧室的床边发现两具尸体。其中女性尸体呈仰躺状，而男性尸体则呈现俯卧状，且他的一只手一直伸向不远处的妻子。
“然后呢，接着往下说。”林然冷冰冰的声音问道。
“然后……我拿了那些钱还给了那几个小混混。”男人平静地继续说道，“那个时候的我几乎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了，再加上我又杀了人，就更不敢留在临江。
所以，我就连夜买了一张车票去了外地……
只不过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临江，在南方怎么都不习惯，所以躲了没多久，我就偷偷溜回来了。
回来之后，我担心会暴露身份，所以原来的房子还有居住地址、身份信息什么的我都没有动。然后我就找了一个办假证的男人，在他那重新做了一张身份证……
开始的那几年，我就像一只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每天东躲西藏。即便是换了名字，我也不敢见人，不敢出门，更不敢和人说话。
你们可能不知道，每次只要一看见警察，即便是路边的交警，我都害怕得心跳加速，生怕下一秒就被人发现我是一个杀人凶手……”
“有个问题我挺好奇的。
这么多年期间，你那张假的身份证件就一直都没被人发现吗？”周思睿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开始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敢干，也不敢将身份证拿出来，就怕被人发现是假的。所以，但凡是涉及到用身份证的地方我都不会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工作我也不能做。有的甚至已经工作一段时间了，一听说要看身份证，我就会连夜逃跑，连工钱都不敢要……
再后来，我和阿雯在一起之后，再有什么事儿一般都是直接用她的。
就像是那家餐厅，所有的一应手续都是阿雯她去办的。包括一些我们家里的需要用到身份证明的事情，也都是阿雯去弄，就连我常用的银行卡都是阿雯名下的，我自己没有……
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就是大军，与那个二十年前杀人抢劫的杀人犯杨文清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