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必须吴名死在这儿才能证明第二卦，第二卦的卦象是什么？”袁大师盯着罗十废问。
罗十废倒茶的手一停，抬头看向老莫。
老莫目光闪了闪。
“你俩别在我面前打哑谜，”袁大师转向老莫，“我知道你在总部的地位，这车妖怪哪怕有饕餮在，也用不着你亲自送过来。”
他沉声问：“人间大劫——是不是近在眼前了？”
老莫避开他的视线，望向远处。
远处，一片黑色的云雾笼罩在停车场上空。
方颜的灵力无论轰在哪处，那里的黑云只会散开又聚拢，饕餮浑身裹在黑云中，诡魅森森，气势惊人。
它抖了抖被灵火引燃又很快熄灭的鬃毛：“别白耗力气了，你没发现我的力量在不断增长？这是从山海界传来的力量。”
方颜仰头看它，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魂魄附身的饕餮长吸一口气，露出陶醉的神情：“我闻到了山海界的味道……真香，这才是纯正的妖气。”
它的笑声震动胸膛，隆隆作响：“难怪狐族的味道最好，原来我以前养的那些都是被人界污染了的劣等妖怪，只有真正的妖，才有这样鲜美的味道。”
方颜抹去脸上的汗水：“你说的是狐臭吗？”
魂魄闻声一顿，目光阴狠地扫过来：“闭嘴，你这蝼蚁。”
“我是蝼蚁，你是什么？”方颜抽抽嘴角，“长毛山羊？”
话音未落，浓黑的妖雾席卷而来，像有千万只利爪伸向方颜，要将她拖到浓雾中去。
红色的光流水一样漫开，又被妖雾挤得只剩一线，最终一滴不剩。
停车场像突然降下重重雾霾，转眼什么都看不见。
远处的袁大师急了，起身就走：“我去看看。”
“袁大师！”老莫没能把人叫住，与罗十废对视一眼。
罗十废将碗里的茶一饮而尽：“我也去瞧瞧。”
停车场上空，饕餮在妖雾中若隐若现。它此时的体型比起之前涨大数倍，头颅几乎有整个车头大小，浑身肌肉虬结，毛发飞扬，三角眼中精光毕露，凶芒闪烁。
“来啊！”它仰天长笑，“让我看看还有哪些蝼蚊敢拦我！”
笑声中，停车场四周忽然亮起一片金光，它们点线相连，很快形成一个阵法图案。
“轰”地一声，金光冲天而起，将饕餮锁入其中。
饕餮抖抖长角，口喷黑焰，所到之处，金光溃散，然而不到几秒，这些光芒又重新联结起来。
罗十废与袁大师赶到停车场外的时候，在附近操纵阵法的大风等人只来得及唤声“主任”，便不敢再分心。
罗十废朝天上望了眼：“不对劲。”
四周的气压极低，人离停车场越近越觉胸闷气短，太阳穴鼓鼓胀胀，像有什么东西从里往外钻，撑得生疼。
空中的饕餮已经看见他们，狞笑道：“罗十废，你还敢来？”
罗十废取出降魔杵：“我该叫你吴名，还是王名？”
饕餮目光一凝。
罗十废冷冷道：“我们调查了王副会长的老家，发现他有一个孪生弟弟，兄弟俩早年不睦，他弟弟不满二十就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去。”
饕餮刨了刨前蹄，依旧没说话。
“你可以否认，但你别忘了，现代医学可以比对你们的dNA，”罗十废道，“就算你现在变成妖，你以前留在地下室的毛发仍然可以拿去检验。”
饕餮眯起三角眼，“哼”了一声。
“你之前在联络站登记的信息都是假的，”罗十废继续道，“但你会卜卦这事却是真的，只可惜你卦学不出众，一直寂寂无名。”
“胡说。”饕餮道，“谁说我卦学不出众？我早就参透天地玄机，是你们这些庸人不相信我的卦语。”
罗十废笑笑：“我看过你当初的卦词，前言不通后语，就连一年级小孩儿写的打油诗也比你好懂。”
“你懂个屁！”饕餮怒吼，“是你们这些人捧高踩低，只把那些有门派的当成宝贝，对我们这些散户视而不见！”
“我现在见了。”罗十废道，“也没觉得你有多厉害。”
饕餮喷出一口黑烟：“我是妖！”它傲然道，“而你们，只是渺小的人类——”
“类”字刚刚脱口，一只布鞋打中它的脸。
“跟它废什么话，”袁大师脱下另一只脚上的布鞋，“抽丫的再说。”
罗十废来不及拉住他，就见袁大师抡着另一只布鞋冲过去，转眼消失在妖雾中。
罗十废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摇摇头，抽出自己的降魔杵。
“你们把阵看好，”他对大风等人叮嘱，“万一——万一有什么万一，记得按我们计划的做。”
大风脸色一紧：“是。”
罗十废冲进黑烟，没跑多远就呛得捂住鼻子。
这也太臭了。
他怀疑总部弄来的这只饕餮八百年没洗过澡，妖气混杂着臊味儿，挟着浓雾滚滚而来。
罗十废手中的降魔杵发出耀眼金光，照亮他周围两米的范围。
罗十废喊了声：“老袁！”
没有回音。
罗十废往前又探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
这里不是停车场，这是那只饕餮的“领域”。
饕餮身为大妖，它的领域只会比当初那头巴蛇更大，罗十废在里面转了几分钟，除了漫天妖气，别的一无所获。
他隐约听到前方转来响动，正要过去，降魔杵突然金光大盛，将他上方的妖雾戳出一个大洞。
一个巨大的羊形怪兽凑在洞口上方，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他。
“看你妹！”罗十废一杵戳过去。
饕餮大嘴一张，将降魔杵咬住。
它昂首往上一甩，连杵带人一起提了起来。
罗十废紧紧握住降魔杵，口中默念咒语，降魔杵释放的妖力似乎让饕餮感到不适，它喉咙里发出一声嗡鸣，将罗十废同他的法器吐了出去。
“妈的！”罗十废开始骂人，然而一张口就有妖气往嘴里灌，他赶紧闭上嘴巴，用灵力将侵入的妖气逼了出去。
该死的袁高，他在心里骂，饕餮在这儿，那老家伙又去哪儿了？
罗十废人在高空打了几个转，仓促间只见饕餮抬起虎爪，朝他当头踩下。
罗十废一边念御风诀，一边抬起降魔杵抵挡，却见妖气汹涌，顷刻将他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