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在做什么！”男人见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不耐烦地走过来。
他见方颜把老太太拦在身前，瞪眼：“你谁啊？”说完又骂那小女孩，“你死哪儿去了！跟你妈一样烦人！”
他粗鲁地扯开自己母亲，想从方颜手里把小女孩拖走，手刚伸出一半就被人抓住。
“别动。”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我已经报警，在警察来之前，你最好离她远些。”
男人怒不可遏，正想骂人，手臂突然传来剧痛，半边身体顿时麻木，他不禁脸色一变。
方颜转头看向出现在身旁的苏让，老实说，她带小女孩过来的时候，并没想到这位前男友也会跟来凑热闹。
苏让钳着男人胳膊，面上神情淡淡。
“你们、你们别欺负我儿子！”老太太见状连忙扑上前。
方颜暗使灵力缠住她的双脚，在旁人眼中，老太太只是腿脚不好动作慢了些。
方颜朝苏让低声道：“保持距离。”
说完，她率先带着小女孩往后退了两步，没入人群。
有她在不怕碰瓷，但这对母子实在奇葩，沾一下都嫌恶心。
刚才她听见有人跳楼，小女孩哭喊着要找妈妈，方颜不放心，一路陪着她过来。
刚到这边就听到一通不堪入耳的辱骂，男人毫不关心他的妻子，他的母亲也不关心自己的儿媳，面对这样一对母子，方颜自然不肯轻易将小女孩交出。
她抬头看向二楼，女人已经停止挣扎，破布一般挂在半空，轻飘飘的随时可能掉落。
女人面目扭曲，神情难辨，一双眼球朝外鼓起，几乎就要挤出眼眶，她死死盯着方颜牵着的小女孩，眼神似哭似笑。
方颜对上她的视线，眉心忽地一皱。
她手指轻弹，一股灵力腾空而起，朝女人扑去。
灵力还没靠近，女人两眼一翻，一抹淡淡的黑影如烟似雾，从她体内飘出。
方颜将小女孩推给苏让：“把她看好。”
说完，她拔腿朝黑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黑影身形渐涨，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鸟，从航站楼大厅顶棚轻盈掠过，航站楼中灯光明亮，却无一人发现它的存在。
方颜紧追不舍，冲出航站楼大门。
外面是晚上，送客的车辆不多，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正在下客，乘客从后备箱取出行李，正要合上车盖，被人拦住。
“我来。”方颜将半掩的车盖重新抬起。
后备箱内空空荡荡，方颜伸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
“啊哟！”旁边的乘客捂住耳朵，“什么声音？”
他眉毛眼睛皱成一团，只觉刚才有个奇怪的声响钻进脑袋，像有人用细针在他脑子里狠狠扎了一下。
方颜单手成拳，收回手臂。
她“砰”地一声关上车盖，将握成拳头的右手举得老高，仿佛手里拎了一大包脏东西，离得身体远远的。
路过乘客，她拍拍他的肩膀，“一路平安。”
乘客茫然看她走远，捂着耳朵傻傻站了一阵，“哎？”他放下手，歪歪脑袋，“不疼了？”
方颜闪进僻静处，掐诀在身外两米范围布下禁制，盘腿坐下，松开拳头。
一个身影在她眼前慢慢浮现。
那是一只黑色大鸟，头生双角，目光阴鸷，看她的眼神像要噬人。
大鸟刚一现身就振翅而起，但它飞了不到两米高就如受重击，“啪”地一声摔回地上。
大鸟昂首发出尖叫啼鸣，好似婴儿啼哭，万分刺耳。
“啊——嘎！”高亢的叫声戛然而止。
方颜一拳将它的脸打歪。
大鸟不敢置信地甩回脑袋。
它喉咙里“咕咕”作响，眼中凶光毕露，壮硕的身子再次腾起，利爪如钩，向方颜狠狠挠了过去。
下一秒，大鸟被方颜按回地上。
“一只蛊雕也敢行凶？”方颜捏住鸟脖子，“我在山海界就没见过比你们更弱的妖怪。”
蛊雕在方颜掌心下扭动，“人……嘎………”它突然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听上去仿佛人语。
方颜：“你附身在那个女人身上，是想吃掉她的魂魄？”
蛊雕挣扎翅膀，“魂……死……”
方颜点点头，“你这点道行想直接吃掉她的魂魄怕是不行，只能控制她的心神，让她摔楼死掉，趁她魂魄离体再下手。”
蛊雕眼珠转动，浑黄的眼球充满狡诈与暴虐，死死瞪住方颜。
方颜笑笑：“在山海界待着不好么？来人界做什么？”
说着，她的手松开了些许。
蛊雕“嗷”地一声挣扎而起，张开尖嘴狠狠啄向她的面门。
腥风扑面，方颜抬手，“啪”地一掌，蛊雕的脑袋碎成几瓣。
大鸟说死就死，身体软搭搭落回地面，浑身羽毛瞬间褪去光泽，由黑变灰。
“糟了！”
方颜一把抓起蛊雕的尸体，张口念出一串口诀。
随着嘴唇翕动，她的右手小臂内侧慢慢浮现一个奇异纹路，一股热流从方颜接触蛊雕的掌心涌向手臂，手臂上的纹路亮了一下，又像灯泡短路似地黯淡下去。
就在这短短几秒钟内，蛊雕浑身的羽毛全部脱落，像只拔了毛的白砍鸡，光秃秃地躺在方颜手中。
方颜嫌弃地丢下它，在衣摆上擦擦手。
她闭眼感受，只见漆黑的视野中跳出一个血红的进度条——
0.01%。
“一只蛊雕的妖力才这么点儿？”方颜喃喃自语，“这要凑到什么时候。”
她低头看了眼小臂，上面的纹路正在逐渐消失。
她伸手摸了摸，皮肤光滑细腻，和纹路刚印上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方颜叹了口气，抬头看天。
头顶的夜色并不浓郁，城市的灯光令天幕变得色彩纷呈，这个绚烂的人界在她眼里陌生而亲切，过去两年，她如野人一般困在另一个世界，每一天都要拼死拼活才能保命。
好在她终于回来了。
这不是梦。
方颜握紧拳头，只觉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美丽可爱。
她丢下一团灵火，烧掉蛊雕尸体，解开禁制起身。
外面的空气干净清爽，b市的夏夜比c市凉快，但c市才是她的家。
眼下第一步，她得回家。
方颜下意识摸摸口袋，两年前她出事的时候，手机银行卡身份证通通没带在身上，所以她现在的身份——
是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