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他的眉目间满是寒意，瞳孔似乎是敛进了世间风雪…
他的墨发飘扬，眼里的冷意透着一闪而过的委屈，仿佛等了她千年…
这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小姑娘在这一刻有些后悔，她好像又让他难过了…
周遭都是冷空气，他像是有些怒意又极力地克制道：“念念，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然后他转身走在前面，他在克制着情绪，不忍责备，更不忍问她见了谁…
小姑娘可怜兮兮地跟在他后面，她心想他是不是不要她了，是不是养她真的很辛苦…
她咬了咬下唇，揪住他的衣袍：“我…我就是下山看看那只小狗，我没做错…”
“我知道你养我辛苦，我…我其实也可以养夫君的，夫君我以后会好好修炼的，我会给你养老，我不会没有良心…”她小声地说。
景渊一瞬间被她气笑了，往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也有了一丝裂痕，她是真的嫌他老…
明明在仙界在龙族，他的年纪正值风华壮年，她怎么就热衷于要给他养老了？！
这丫头她还说得十分理直气壮，小鹿似地眼眸还万分真诚地望着他…
他能怪她什么？怪她心里对自己的喜欢就那么一丁点小嫩芽吗？！
都说妖无情，可是眼前的小姑娘，眸子里干净赤诚根本没有半分妖的模样…
她如今还小，重生以来真正相处才没多久，他怎么可以拿历劫的记忆来强迫她的喜欢呢…
“我、我能不能出去走走，我应该要历练的，连小妖都在修炼修为，我也想要有自己的修为，而不是你给我的…”她低垂着头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你在意我吗？念念…”他突然问。
她错愕了一下，孺子般地回应道：“自然是在意的啊…”
“夫君，你对我好，我自然是喜欢你在意你啊…”她再次肯定道。
“可我走的最远的路就是在神山之下，他们都说这样对妖来说是会变笨的…”
一双明眸闪闪地盯着景渊，她眼中的纯净和困惑，让他没由地心慌了一下…
见他沉默良久，她有些执拗地继续说：“虽然你是我的夫君，可你连一只狗都不让我养，我也只能围着这神山转，我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忽然，她的下巴一疼，她被迫抬头，他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道：
“是啊，一只狗修炼成妖为了找你！故人不好好在九重天待着，也来找你…”
“念念…你倒是说说，你这番话是想告诉我什么？你莫不是想离开我？”
“不是的…我只不过是想要成长…我…我又没有做错事…”小姑娘她快要委屈哭了。
“…我不想变笨，我明明也想要值得你喜欢啊…”话音未落，她忽然被他抱起，唇被他又吻又咬。
怎么办？景渊哥哥他生气了，明明会哄她会对她温柔的人，他急了也会咬人？！
唇上的痛感，脖颈上的湿润，让她浑身一激灵…
景渊单手掐住她的腰，埋进她的颈间恶狠狠地说道：“念念，收起你的这些想法，你要是敢离开我，我不会放过你…”
小姑娘偏头地对上景渊猩红的双眼，在她开口的瞬间，被他用唇堵住了唇…
她被他抱进了仙泉里，平日里清冷的檀香变得湿热，一点点地晕了泉水…
她感觉自己快要溶在这暗潮汹涌的温泉里了…
他说，那日让她去见故人，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他说，他不是圣人，做不到无动于衷，做不到不吃醋…
他说，她只能喜欢他，只能留在他身边，旁人一个眼神也不许给…
呜呜…灰兔姐姐说得对，男人说的话不能信，他难道真的只是贪图她的美色…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景渊扯过一旁的外衣，披在她身上，他步伐稳当地抱着她回到寝殿…
他有些懊悔自己的不温柔，开口时声音中似乎掺着哑意：“念念…别哭…”
小姑娘脸上的热意未消，她委屈地将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膝盖里…
她咬了咬唇，终是没忍住哭出声来，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景渊瞳孔一瞬间收缩，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着眼泪，柔声哄道：“不哭了…念念不哭了…好不好？”
随后，他俯身吻了过来，他的呼吸滚烫：“念念，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
他给她擦眼泪，忍不住红了眼眶说：“念念，你不会明白我的不安，不要离开我，不要变勇敢…好不好？”
“你总是这样，把我惹哭了，还不是要给我擦眼泪还不是要哄我…”她气呼呼地说。
“我的错，我不该逼你喜欢我在意我…”
他无奈地叹气道：“我忘了你没有心，我说了你也不会懂…”
“我能懂…”她抬起泪眼，急急地反驳。
“你能懂？你能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至死不渝吗？”
她无辜的小脸，真诚地极力辩解：“不…不就是你说的双修？”
景渊扶额正色道：“至死不渝的意思是我对你的爱到死也不会变，若是你离开我，我也不会独活，没有你的日子我会生不如死…”
她迷蒙地看着他，难道，所谓情爱，真的能让人甘愿弃生？自寻死路？
她不理解，但若是有那么一天她也不会独活，去过一次人间，她就记着了，她不笨，不懂的都可以学…
景渊眼里闪过一抹不安的情绪，他忽然问：“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的，对吗？”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地歪了歪小脑袋：“你不让我出神山，那我就不出了，我会听你的话…”
他那样辛苦，她要报恩，她才不会让景渊哥哥一个人伤心呢，她做人做妖都不能没有良心…
大殿中上有几缕缥缈的烟雾，檀香的气味飘进她的鼻中，他的桌上放了一个浅浅的玉碗…
景渊拿起玉碗，柔声哄她说：“念念，听话，喝下去，好不好？…”
小姑娘往后一退，重重地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她喝他的心头血…
景渊没给她拒绝的余地，他伸手死死地托住她的下巴，将那血一下子灌进了她嘴里…
浓烈的血腥味呛得她连连咳嗽，她似乎明白了黄金鲤说她的夫君很辛苦的话了…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哄她双修，双修醒来她就忘了他做了什么了…
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他极尽温柔地哄着她，他说让她别怕他，他不会害她…
她的内丹若有似无，他每个月都会为了巩固她的内丹，让她喝他的心头血…
司命神君说过，她内丹不稳是因为她的魂是小青鸾，她应该生活在九重天才能有利于她的恢复…
可是景渊不愿再让她回到那个地方，她那么笨，他承担不起失去她的任何风险…
只要一想到她的妖丹不稳，他就有一种永世把她养在温室里的冲动，半分风雨也不要沾染…
他再次施法让她忘掉刚刚他给她灌血的记忆，他想着这样下去她是不是真的会变笨了…
笨了也好，胆小更好，就这样长长久久地留在他身边吧…
忽然间，眼前烟火漫天，是他施法想要让她开心…
漫天的烟花绽放，小姑娘乐得直跺脚，他将她塞到他的大氅中，他的小姑娘此刻高兴极了…
她时不时给他指，哪个烟花最大，哪个烟花最好看，她还活着，还能在他眼前展开笑颜…
他还求什么呢，如此鲜活的小姑娘天道能不能心软一次？让她活得久一点…
烟火很快止住，连烟火都这样短，他忽而红了眼眶，闷闷地问她：“你会飞走吗？万一哪一日我找不到你了呢？”
“…那我会去哪儿？难道夫君你不要我了吗？”她叉着小细腰，气呼呼地问他。
景渊笑了，一向清冷高傲的人，只有在他的小姑娘面前笑得天地失色…
他爱不释手地拥她在怀里，一双清冷又深情的眼睛望着她…
景渊温柔地顺了顺她的额发，复而轻声说：“念念，我怕你不要我，很怕很怕…”
神山桃林的日子，凡事都是景渊亲力亲为，他对她百般宠爱，几乎把她圈养起来…
她走的最远的路就是山脚下，他不让她乱跑，不让她太仗义，她也很乖，一点也不惹事…
只是可惜，她如今是个小花妖，内丹总是不稳又很无力…
她就连练剑法都比别人慢，就连其他小妖在一旁偷偷看着，难免会有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但通常那些小妖都被景渊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吓走了…
“莫听旁人胡言乱语，念念，你开心最重要…”
通常小姑娘都是无辜地点头，然后她机灵地再补上句：“那我现在下山最开心，夫君，我可以下山吗？就只去一个时辰…”
景渊：“……”
说完，她极尽可怜又无辜地望着他，试图得到他的应允…
每次他都是无奈地叹着气点头，言语间满是纵容：“可以，但下不为例…”
他虽然说着下不为例，但每一次下次都是如此…
他心里是明白的，她装可怜，无非是为了能下山看看流浪的小动物…
她是妖但也是小青鸾的魂，凤凰神鸟肆意爱自由，天生不甘于被困在小小的一方天地…
她很乖了，他其实已经让她很委屈了，可是能怎么办呢…
他不能再让她肆意鲜活了，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挡着她的光的是他啊…
没关系，她还小，她的内丹总会长好…然后他有无尽的岁月等她开窍，等她明白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