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楼矗立在青纱中壁出的开阔地正中。
也许因为不是战略要地，鬼子甚至没有开挖封锁沟。
炮楼南侧鬼子二道防线战壕中。
为防不测，张小刀放缓脚步，猫着腰在满是鬼子的战壕中慢慢潜行。
身在鬼子群中，先前自以为必死，还不觉得怎么害怕。
这会儿看着一个个鬼子狰狞的面孔就在身边，心里开始打鼓。
鬼子人太多，不好下黑手。
这位确实有九营作死的特质。
不是想如何与鬼子脱离，反而看着一个个鬼子后背小眼冒精光...
后边的九二步炮射击声音震耳欲聋。
先前挨了鬼子一通手雷炸，听力原本就没有恢复，受到的影响反而不大。
他甚至根本没有听到八路进攻吹响的冲锋号。
回头看了一眼南边鬼子外围防线，土黄带灰茫茫一片，啥也看不见。
忽然凑到趴在二道战壕中的几个鬼子身旁，其中一鬼子转头看了这位一眼，灰头黑脸的穿少尉军装。
赶紧敬礼。
张小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听不见。
少尉趴在身边，这伙鬼子都显得有些紧张，却没有人怀疑。
先前战场上出现混乱，已经确认那两个侦辑队员殒命。
见鬼子并没有怀疑，张小刀胆子变大，抬手指着旁边鬼子胸前挂着的手雷。
那鬼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扯了一个递给张小刀...
为不引人注目，张小刀直接趴在这伙鬼子旁边。
偶尔转头，看后边炮兵方向。
...
看着地上沙盘上战场敌我态势，不时有通讯员前来汇报战场进展。
副司.令员抬头看着天空偏西的太阳。
虽然这两次进攻，战士们伤亡也不少，但是他脸上仍然挂满因为战术奏效的喜悦。
鬼子防线虽然说不得固若金汤，想强攻下来，根本不大可能。
只要将鬼子拖到天黑，到时候双方谁也看不清谁，至少能补平八路军射击闪着不入鬼子的短板。
按胡营长所说，黑夜偷袭好戏才真正上演。
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指挥员确实有些水平。
战事进行得久了，驻扎在附近馆陶县城的鬼子很可能会增援而来。
通讯员报告的一则消息引起他的重视。
一伙化装成八路军的鬼子藏在南边的青纱帐中。
正在考虑派人执行清除任务...
一名通讯员匆匆而至：“报告首长，南边咱们来了援军！”
“确认了身份？”
“有交通通员领着，应该没问题，只是，我好像听到他们中间有人说的话像是鸟语。”
副司令员面色变得严肃：“来了多少人？”
“一个连近百人...”
“不对啊，胡营长派人通报说咱们西南方向外围防线只有半个小队的鬼子...”
分区有电台，能跟师部直接联系，知道独立团派人前来增援的事。
他有些想不通，独立团连正式番号都没有，在八路军中属于二流队伍。
一向驻守在山区，他们怎么会在平原上跨防区跑这么远？
根据地的意思是八路军有老百姓基础，能扎根的地方。
如果一支队伍到陌生地方，首先环境地形不熟悉，根本无法站稳脚跟。
所以，一般情况下，八路军很少会跨防区乱跑。
上级确实命令山里部队出山进平原，却没想到连独立团这种队伍竟然跑了这么远...
“报告首长，独立团义勇军向你报到！”
“义勇军？”副司令员愣了一下，看着这位面孔有些熟悉：“你是朴不焕？总部的射击教官？能躲子弹的那位？”
“那个，都是以讹传讹...”
“呵呵，不要谦虚，你写的弹道理论我看过，这回你来得可正是时候...”
“有什么任务？”
“西南方向有一伙鬼子化装成八路军，我现在命令你清除他们，有没有信心？”
“保证完成任务！”
“那好，一会儿我让参谋给像详细说说情况...”
现在防线外围有鬼子活动，在再次发动进攻前，必须先清除掉。
往鬼子外围战壕扔完手雷的八路军，再次退回青纱帐中。
枪炮声渐稀。
这一次，鬼子没有再派人贸然出击以收复外围防线。
偶尔有轻机枪组向青纱帐中漫无目的射击。
战斗似乎再次陷入僵局。
北面。
兄弟部队向鬼子阵地连续发动两次进攻。
九营一干子人却一直呆在公路两边青纱帐中，至始至终，丝毫没有进攻的迹象。
只有散开在青纱帐中的战士零星打黑枪。
现在看来，九营确实打算不出击。
...
同样的烈日下。
高一刀正带着队伍南下，他接到的任务是破坏大举北上的伪军后勤补给线。
二营这回是绝对的主角，这次伪军大举北上，上级已经决定集中十个团左右的兵力，一举荡平卫河平原所有来犯之敌。
别看高一刀只是个新晋营长，全师都小有名气。
队伍停下，前来接应的兄弟部队正藏在沟里。
“高营长？”前来接应的是一分区的老熟人李焕章。
“是你？”
“怎么没见到胡营长？”
知道这位跟九营的人一个尿性，高一刀脸色平静：“姓胡的不知道窝在哪旮旯...”
“你们跟九营不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么？”
这话说得...高一刀忽然回过神，这家伙不问自己二营，偏偏哪句话都不离九营...
明显是在说九营是秤，二营是砣！
是个人都知道秤比砣值钱。
平静脸稍微变黑：“哦，你刚才说谁是秤谁是砣？”
李焕章愣了一下：“我就是个比方，我就问问九营是不是也来了？”
“对于这次破坏伪军后勤补给线，有什么计划？”高一刀不想跟李焕章扯九营，直接说正事儿。
李焕章不再闲扯：“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接应兄弟部队...没想到来的是伱...”
“怎么，你有意见？”高一刀越听越不是滋味，这家伙说这话，就差直接说来的应该是九营，而不是他的二营！
这位说话怎么带着火药味呢，一想到九营跟二营鸡毛鸭血的事，识趣不再提九营：“我们分区部队带着老百姓转移坚壁清野，所以人手不足，上级命令，配合来援的兄弟部队打掉伪军补给点，伪军没了粮，在平原上才呆不长...”
“嗯……虽然我对这一带地形并不熟悉，但也在平原上参加了几次战斗，你把了解到的情况先跟汇报一下！”高一刀说完挥手，旁边的快腿哗啦一声就地摆开地图。
轰...
远处公路位置传来一声巨响！
大地震颤，残垣断壁间灰蒙蒙落下尘土。
原本坐在沟里喘气儿的二营战士们齐刷起身，大眼小眼向公路方向呆看。
一团尘烟正在公路上空莽莽翻腾。
“这…是咋了？”放下地图的快腿呆呆发问。
“嘿嘿，这是我们的埋的地雷！”李焕章得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