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故意顶过来的男人，还瓮声瓮气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大妹子，这路实在是不好。
女人根本不敢回头，不知道身后人什么长相，什么表情，只感受到语气里的黏腻。
谷满满却是看到了，女人身后长相丑陋的中年男人那狰狞的笑。
女人苍白的脸上带着恐惧，厌恶，还有无助和绝望。
她盯着面前座椅的主人，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妈，那手臂，那手掌，妥妥的一巴掌扇飞细狗的体格。
可再强壮，那大妈也没有管闲事的心思。
谷满满瞅了瞅，一脚踢出去。
看似轻飘飘的一脚，那男子却忽然跳起来，嗷的叫了一声，声音之惨烈，堪比杀猪。
连司机都停了车。
就在这时，那大妈也忽然站起来了：“你这后生，后面还有那么多位置，非要挤过来挤过来，毛病吧，滚那边去，大妹，过来。”
男人蹲着，抬头看着那大妈，眼神阴狠。
周围的人莫名的看着，因为空间不大，没几个人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男人却不在意的样子，问那个被骚扰的女人。“你踢我？”
“不是我，不是我。”女人左右看了一眼，忽然瞧见了谷满满，她坐在那边，眼神清凌凌的扫过来。
而她的脚尖，是朝着外面的。
“是她，你看她的脚，是对着外面的，其他人坐下肯定脚尖朝着里面，哪里会伸出来一条腿，肯定是她。”
男人站起来，忍着小腿的剧痛，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朝着谷满满走来。
谷满满从兜里掏出来一把蝴蝶刀，灵活的玩了一下：“有事？”
男人脚步一顿，他警惕的看着谷满满。
口罩，头巾，穿得奇奇怪怪的，还那么大力气……敢在车上管这种闲事，怕是有两把刷子的。
“你为什么踢人？”
谷满满看了看那个被大妈握着手的女人：“你说我为什么踢人？”
女人避开视线。“不，不知道。”
谷满满看了看她，又看看那个大妈，忽然笑了，对男人说：“好，我告诉你，因为你太臭了，滚远点站，我脾气可不好。”
男人气愤，却又不敢挑战谷满满手里的那刀，只能换了一个地方。
车继续开，那女的后退一步，低声跟谷满满说了句谢谢。
跟气音一样。
谷满满看着窗外，那女人难堪的盯着谷满满的后脑勺。
“我，我得做人。”
谷满满猛地回头，用特别大声的声音说：“什么？刚才那男的摸你了？你等下下去要报警，好的，去报吧。”
什么玩意儿。
人帮你了你要是害羞害怕被报复，那你一开始面对恶人你不吭声了你后来见到见义勇为的你继续装哑巴啊，还反手还害好人。
就是有你们这样晦气的东西，世上的见义勇为才会越来越少。
你是那个王法官、是那些帮你脱困你却反手把人关门外、是后世那些恩将仇报的畜生们的长辈吧。
管你羞不羞，管你要不要做不做人，你做出来的事情都不像是人做的，还指望别人把你当人啊。
车子的终点站正好是住过两次的小镇，谷满满下车后，就是这么巧，看到黑猪，哦不是黑竹小妹妹跟人吵起来了。
谷满满晃晃悠悠过去，围观了一下。
事情很简单，就是碰瓷。
人家说救命的人参被黑竹踩坏了，黑竹说没有，争执中，人参的主人还摔了，黑竹就被围在人群中了。
谷满满心道，刚才那车上要是也来这么一出，自己也不会被晦气到。
她拍拍身边的人。“不好意思，里面的人我认识，我进去一下。”
谷满满手掏兜，拿出一叠钱：“老先生，你既然是拿药救人，那时间肯定耽误不得，我这有二百块钱，您拿着，先去救人吧，这一根参是小，人命才关天啊，再耽误下去一会片警来了，又浪费大家时间不是么。”
谷满满两句话，加上手里一叠钱，让那老头愣了一下：“你是谁。”
能掏出这么多钱解决问题，是不是还能……
“我是报社记者，下乡采风的，怎么，您老想上报？求求广大人民帮助？”谷满满说着就从包裹里掏出来一部相机。
豁。
还真是记者。
家家户户都穷的时候，一台相机在外人眼中可是绝对的奢侈品啊。
“算，算了，我着急救人。”老头捏着钱转身就跑了。
谷满满让周围的人散了，那黑竹瞪着眼。
“看我干嘛，我好歹帮你了。”
“你用了障眼法，你骗人？”
谷满满惊讶回头：“孩子你没发烧吧，我在帮你。”
“你这样行事，不是大丈夫所为。”
神经。
“那我把他叫回来，你们继续大丈夫？”
黑竹皱眉，古板的脸上都是对谷满满这种行为的不赞同。
咦？
谷满满忽然站住脚步。
一个大半夜偷窥自己行踪的人，不像是道德标兵啊。
那天晚上，自己虽然看清楚了黑竹的脸，但毕竟是一面之缘，不是熟人，所以刚才见到一样的脸，下意识的就把她当那天晚上的黑竹了。
可，她真的是吗？
谷满满围着她看了两圈，开启了灵眼，才发现对方身上的异常。
这是个傀儡。
豁。
胸前有呼吸的起伏，皮肤弹性有光泽，头发也不像是假发，甚至还能看到眼睛里有一两根红血丝。
这么逼真的傀儡，便是她这个擅用纸人、纸偶当傀儡的术士也自愧不如。“带我去找你的主人，或者你上山通知，说我来了，而且对小阎罗殿的事有兴趣。”
“黑竹”歪了歪脑袋，忽然像是灵机一动的表情：“你是破局人。”
谷满满从真黑竹的口中也听过这个，破局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按捺住好奇。
只要接触了，就能套出话来的，问一个傀儡不如直接问幕后人。
“黑竹”选择了上山通报，谷满满没去上次的招待所，而是锁定了一个小镇边缘的住宅，敲响了大门。
这家里，香火缭绕，门被打开一条缝的时候，谷满满见着了开门人身上附着的灰色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