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宸王很急,不然也不会在那位刚回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六礼就走完了大半。
全天下的人也都知道了宸王妃很美,不然也不会以倾城之貌,让宸王倾尽家财。
于是乎,不知从何时起,建京城的每一处深闺之中不约而同的传出一句酸话,“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
大概是为了要佐证这句酸话,就在纳征后的第二天起,平阳侯府便开始频频收到请帖。
有人干脆特意交代送到府上西院,交代的多了,这睦兴苑渐渐地就被习惯称为西侯府。
请帖上的主宾林希,小手一挥,交代宋云和容嬷嬷,“凡是这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全都替我应下。”
容嬷嬷孙静容跟着林希的时日还短,所以还不足够了解主子的性情。
可屋里的宋云还有四个一等丫鬟就惊讶多了,尤其是宋云,做为之前从宫里教导宫女礼仪出身的,遇见了林希之后,那也是经过一番修行的。
她的大小姐啊,那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有别人代劳的事情,自己绝不动一下。
总是嫌弃女装的衣裙发髻太过繁复,所以在府里的时候,就穿着一身罩衣,随便挽着一个道姑的头发。若是出门了,那也是一身男装长袍。
之前在番州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往林府递过帖子,可大小姐连回帖都懒着交代。
这回倒是难得了,可宋云却心疼了,“小姐,其实您若是不想,也不用勉强的。在番州您是大小姐,在京城您是宸王妃,都不需要您来委屈自己。”
林希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宋姨,看你说的,我哪有什么委屈。我呀,就是去满足一下她们,告诉她们谁是宸王妃。”
林希虽然喜欢自由刺激,但不代表她要时时彰显自己的兴致。
现代有条件让她脱离寻常,活在自己的竞技圈里。可这不是穿越到古代了嘛,还找了一个王爷当老公。
这结婚以后总不能天天窝在家里跟谢宸灏耍流氓,关起门来过日子。
她就是觉着,在什么时候就做什么样的事,南蛮入侵,她就上阵杀敌。深入后宅,她就下场表演。
既然回到了京城,当了王妃,那就去体验王妃的生活好啦!
王妃玩的赛道不就是太太社交嘛,优雅版的东家长李家短。
虽说做人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既然进了这个圈,谁不希望让自己从别人嘴里出来的时候,没有那么难听嘛。
这古代的太太圈里也有自己一套的鄙视链,有权的看不上有才的,有才的看不上有颜的,有颜的看不上有钱的,有钱的看不上有人疼的。
而她,就把这种生活当做一种新的赛道,不能把所有看不上她的全都打死。但可以像打拳击一样,多争几个夺分点,熬过时间,也能成为最后赢家。
所以全副武装,出去亮个相,告诉所有人,宸王妃,只有我林希才能够配得上。
亮相第一站,当年的主战场万春马场,坐骑还是那只名叫流云的照夜玉狮子。
但并不是春季的马赛,而是惜宣公主的闺秀版马球联谊会。
惜宣公主谢清宁,桓嘉帝唯一的女儿,姜贵妃的掌上明珠,与三皇子是龙凤胎,驸马是林建邦同年的状元辛远。
惜宣公主大婚之后,就把夏荷雅宴改为了马球,比春季马赛早半个月举行。
说起来这个马球联谊会还是因林希而起,自打桓嘉帝当众称赞巾帼不让须眉之后,建京城里的闺秀们就逐渐流行骑装打扮,马球联谊会也应运而生。
桓嘉帝甚至将万春马场周围的清凉山赐给惜宣公主建造庄园,供闺秀们玩乐。
即是闺秀们玩乐的场所,林希也严辞拒绝宸王同行,美其名曰要自由的空间,一句话就让谢宸灏举手投降。
这个夺分点不在于炫技,林希其实是奔着臭美来的。
她觉着自己穿骑装的时候最美,现下闺秀之间流行的骑装与男子的劲装并无不同,多以蓝黑分片长袍为主。
而林希的不是,一件石榴红窄袖束腰胡服式样锦衣,面料是挺括的织锦缎子,既能防风又显利落。
翻领、袖口、衣缘处用金线或银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蔓草或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颜色鲜艳夺目,便于在场上被清晰辨认,也衬得她肌肤胜雪,英气逼人。
宫廷匠女斐丽用纯金和锆石制作的玉兰花瓣发卡,束起的高马尾里面夹杂了几缕蓝丝,下身并非裙装,而是一条藏蓝色马裤。
裤腿收进小巧的长款鹿皮靴中,靴子做工精良,靴筒边缘或许还缀有细小的珍珠或金扣。
当她牵着白马流云,手持乌金偃月球杖出现在清凉山庄园的时候,光是自信张扬的神情、柔韧挺拔的清贵气度,就有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光华,灼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存在。
而她,眸光清正,平视前方,坦然接受着万众瞩目,仿佛这惊天动地的惊艳与她无关。
最先凑近来的就是因为临近婚期,而被长公主拘在家里的楚云歌。
还是那个大眼萌妹,眼睛呼扇呼扇的围着林希转圈,“哇!林希,你终于出来啦!啊!你这身真好看,不对不对,是你本身就特别好看!”
林希嫣然一笑,灿若星河,“云歌,我给你带了很多的大珍珠哦!还有书韵,书韵,书韵~!”
一旁的房书韵早就跟林希通过几回的信件,知道她这个语调代表了什么,小脸一下就被逗的通红,娇嗔怒瞪一眼,“这下闻香阁算是能重开了吧?”
“呦~!那也不知咱们都有没有那个荣幸,沾个光瞧一瞧那满屋的玉兰花到底有多香呢?”
林希稍微想了一下,哦,这不是以前那个赵茹玥身边的忠实拥趸,忠勇伯府嫡女陈梦雨。
林希安抚地拍拍房书韵的手,随即淡然一笑,“香不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与之共逍遥,你说呢陈小姐?”
陈梦雨捂着嘴讥笑道,“也是,一般的女儿家哪有林小姐这般会投其所好,引得宸王青睐啊!
说起来,这里也算林小姐的主场了,莫不如林小姐亲自指导大家一番,也让大家瞧瞧,这岭南之地是不是更适合骑马呢?”
林希摇摇头,“还是不了,公主筹建这所庄园,主要是想让大家都能体会一下上马御风的感觉。
并不是我的主场,说句不客气的话,这里若真是我的主场,你,没资格进来哦!”
说着林希就用手里御赐的乌金偃月球杖,直指陈梦雨,但脸上从始至终都是笑意炎炎。
迟来的惜宣公主拍了拍掌,笑吟吟的迎了上来,屈膝行礼,“惜宣给皇婶儿请安!”
林希收起球杖,快步扶起她,“我来应邀,你却来打趣?还要不要愉快的玩耍了?”
惜宣公主掩唇笑道,“圣旨已下,六礼过半,一声皇婶你担得起呀!”
林希煞有其事的摆了摆手,“过半就是还没有完全走完,你这声皇婶叫的太早了,我觉着再让我年轻些时日很有必要!”
有了惜宣公主这声“皇婶”,所到之处再无逆耳之音。
但林希也没有端起王妃的架子,真诚的称赞每一位闺秀的骑术,适当的纠正她们的坐姿。骑着小白马,慢悠悠的护在她们身旁。
闺秀们也就逐渐放开了,起哄着让林希将闻香阁开放,主要她们也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娱乐场所。
林希当场应下送她们每人一副麻将,还约着她们有空一起打麻将。
也有人问起南蛮入侵之事,林希并没有刻意渲染战争带来的残酷,只是换了一个角度,告诉这些象牙塔里的女孩们要怎么保护好自己。
就比如当马车坏了,身边的人又不给力的时候,要如何在减少受伤的情况下跳车。
再比如当遇见匪徒的时候,如何自保。不小心掉水里了,要如何自救。
聊完危险的,聊聊岭南的风光,再从穿衣打扮,聊到皮肤保养,从身材保持,聊到运动养生。
琴棋书画倒是不会,但自己过了那么久的天山童姥,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琴的韵律,棋的博弈,书的风骨,画的色彩,随便开一个头,林希就不会让话题掉在地上。
自清凉山马球赛之后,接着辗转战场,赏花的,品茶的,划船的,踏青的,拜佛的。
有深闺组织的姐妹局,也有夫人组织的相亲局。她可以随性,也可以端庄。
她,静止的时候绝美,灵动的时候英气,行走间自信,谈笑间从容。
你若以礼相待,我便真诚相交。你若出言不逊,我便以牙还牙。
曲终人散,余韵悠长。
宸王妃?
不,她是真正的名门贵女,林希,宸王殿下真心求娶而来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