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沫在灼热的弹道上蒸腾成褐色的雾,战斗仍在继续。
54师一团标准的环形阵地上,共计四十挺重机枪同时喷吐着火舌。7.92和13.2毫米子弹形成的交叉火力网,像国道上的百吨王一样,凶狠地撞向日军的板载队列。
冲在最前面的佐官和伤兵们集体起飞,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正面击中。
曳光弹形成的泥头车一往无前,军旗手和他肩上的旭日旗还未来得及坠落,就被后续的子弹凌空撕成碎片。
不过瘾,根本不过瘾,只有枪没有炮算什么战斗。
“炮兵,炮兵呢!距离一千三百米,敌集群目标!开火,快开火!”
一团团长刚放下电话听筒,60、81、120毫米的迫击炮炮弹便划出一道道抛物线,朝着板载冲锋的鬼子们飞去。
由于炮弹飞行的速度比较慢,前沿阵地的同志们甚至还能听到炮弹的破空声。
很快,橙红色的火球就在鬼子的散兵线中炸开,破碎的肢体和步枪零件被气浪抛上十米高空。
一个被炸飞下半身的尉官拖着肠子继续爬行,直到被后续的炮弹彻底撕碎。
“继续开火,不用放近了打。所有人,所有武器,全火力覆盖!”
早在战争正式打响前,54师就已周密规划了火力配系,并且给每个排的轻机枪和半自动步枪都标定了预设射界。
一旦接敌,战士们完全可以立即依托工事组织起立体火力打击,用子弹密度弥补夜间视野问题。
打仗嘛,不能只算经济账,越算越亏,越算越穷。能烧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事。
接到团长命令后,整个环形防御阵地瞬间爆发出密集的枪炮声。
在步兵火力全开的同时,早已磨刀霍霍的装甲二师也投入战斗。
一个连的t-3485快速前出支援,85毫米主炮的怒吼与车载机枪的火舌交织成一道钢铁屏障,瞬间便强化了正面战场的火力压制能力。
“天闹黑卡!板载!”
独立混成第15旅团的第二梯队,原本正在踩着同伴们的残肢冲锋。可下一秒,整个队列就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
直面这种不属于亚洲战场的火力密度,他们每一秒都有数十人在深红色和黄绿色曳光弹中倒下。
即使是最顽强的老兵,也只不过前进了三十多米,就被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子弹、炮弹腰斩。
无数鬼子刚刚鼓起勇气冲出弹坑,就被13.2毫米的高平两用重机枪命中胸膛,上半身瞬间化作血雾,仅剩的双腿还保持着奔跑姿势向前栽倒。
“照明弹!十点钟方向亮度下降,立即补充两发,间隔五秒,放!”
随着新一批照明弹在夜空中炸开刺眼的白光,一团团长透过望远镜,看到了触目惊心的战场。
前沿阵地的正前方布满冒着硝烟的弹坑,焦黑的土地上到处都是被机枪火力撕碎的日军尸体。尚未凝固的血河,在照明弹惨白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残存的鬼子士兵仿佛不受战场环境的影响一般,依旧在各自小队长的嘶吼中癫狂冲锋。
他们扭曲的面容在照明弹的强光下时隐时现,三八式步枪的刺刀反射着冰冷的光芒,活像一群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来的水鬼。
就在一团团长准备呼叫师属炮兵,给独立混成第15旅团再上一波强度的时候,一旁的二营长突然惊叫出声,指着战场的正中心高声示警道:
“团长!先别急着呼叫炮火支援!”
“你快看三点钟方向,那边的白底药膏旗是不是松井节的将官旗。老天爷啊,绝对没错,我敢肯定那就是老鬼子!”
“老东西真是疯了,居然跟着士兵一起冲锋。”
别看鬼子陆、海军将官们天天喊着什么七生报国、九段坂见,但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牛岛满、南云忠一之流,只会命令士兵高呼板载冲锋,自己却躲在指挥部里切腹。
如果你仔细研究就会发现,那些所谓带头冲锋的将官,几乎九成九都是大佐联队长死后追晋的少将。
这种追授军衔的把戏,不过是本子军部为掩饰将领怯战而玩的文字游戏而已,属于传统艺能。
当然了,偶尔也有栗林忠道这种,以现役中将军衔亲自带队冲锋的案例。
不过在整场二战中,这种死硬份子都是屈指可数的特例。
正因如此,二营长才会按耐不住心中的震惊,毕竟这是他参军数年以来,头一次看到日军现役少将带头冲锋的场面。
此话一出,全团从团长到前沿观察哨,只要手头上有望远镜的指战员,全部把镜筒转到了三点钟方向。
一团团长更是兴奋到了极点,他二话不说便提起身前的电话听筒,用几乎咆哮的语气开始呼叫就近的狙击手。
“离二营前沿阵地最近的狙击手,立即前往97号标记点报到。带上你们吃饭的家伙,我这里发现了一条大鱼!”
“快,速度一定要快。”
“要是将官旗毁于炮火,咱们下半辈子都得在悔恨中度过。”
没错,一团团长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松井节。
虽然少将旅团长带头玉碎冲锋,确实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但说破大天,他只是一个少将,对如今的八路军来说,含金量还是差了点意思。
毕竟从阿部规秀开始,tG这几年可是击毙\/俘虏了不少日军中将一级的指挥官。少将一级,更是奔着二十多位去了。
但将官旗可不一样,
这玩意,整个盟军阵营至今连一面都没缴获过。像迈考色一类的菜逼,更是连它的残渣都没见过。
没办法,将官旗的性质特殊。它不是用来冲锋陷阵的战斗旗,而是指挥权的象征。
再加上鬼子陆军压根就没有“举旗冲锋”的传统,盟军们就算想缴获,也根本没机会下手啊。
很快,二营防区内的狙击手们,便全部集结至97号标记点。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战士们携带的武器堪称一场万国步枪博览会。
除了自家军工厂产的的mAS-36以外、还有春田、98k、莫辛纳甘。甚至还有一名老兵,扛着不知从哪个战场缴获的卡尔卡诺m91\/41。
虽然乍一看,乱糟糟的现场像是回到了几年前万国造的窘迫时代。
但能在正规军中保留这些特殊装备,恰恰证明了他们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在八路军里“搞特殊”。
眼瞅着所有人到齐,一团团长直接开门见山地下令道:
“三点钟方向,你们看到那面特殊的药膏旗了吗?它是松井节的将官旗,我需要你们把护旗手打掉。”
“弄死护旗手以后,你们的枪口就守着那面旗。谁要是敢靠近,就直接开火。”
“但我丑话说在前面,这场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不可能为了一面旗,就把同志们置于危险之中。”
“炮,我会继续打。轻、重机枪,也不会停。能不能缴获完整的旗,全靠你们自己的本事。”
一团团长面临的抉择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功勋与生命,孰轻孰重。
而战士们,也理解他的想法。将官旗再重要也是身外之物,跟自家同志宝贵的生命比起来,它一文不值。
不过一想到太原军博里的那面联队旗,以及展柜中王承柱个人的战役介绍,一众狙击手们又纷纷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意。
这可是百分百能单开一页族谱,名流千古的大事啊,谁又能熟视无睹呢。
“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
话分两头,日军独立混成第15旅团,玉碎冲锋队列第二梯队。
小川泰三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混杂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像硫酸一样正不断腐蚀他的肺部。
仗打到现在,这位中佐参谋长终于理解了华北方面军与关东军的联合行动,为何会遭遇彻骨之败。
火力和后勤上的绝对劣势,让所谓的一号作战从策划阶段开始就是泡影,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就在老鬼子神思恍惚的刹那,原本在前方埋头冲锋的松井节少将,突然身形一滞,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重重栽进血水泥土中。
见状,他赶忙上前查看,生怕自己的上级中道崩殂。
“少将阁下!您哪里中弹了?!还能站起来吗?!我们马上就要到八路军阵地了!请您睁开眼睛啊!”
在剧烈的摇晃中,松井节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鬼子少将活像条被抽了脊梁的野狗,他的将官服早被血浸得看不出原色,右胸的弹孔随着微弱的呼吸,还在不断向外渗着血沫子。
“.”
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老鬼子挣扎了好半天。但他的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宛如一台漏气的破风箱。
好在常年累月的相处,使得小川泰三郎跟松井节的默契还不错。
顺着上级的目光,他立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少将阁下,您安息吧。将官旗就交给我了,咱们九段坂见!”
话毕,小川泰三郎立刻上前一步,从旗手的手中夺过将旗。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先前一路跟随而来的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刚刚交出将旗的士兵,更是被一发步枪子弹开了瓢,飞溅的脑花和鲜血直接糊了小川泰三郎一脸。
“噗嗤”
一声闷响后,中佐参谋长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想扶住将旗,却发现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汩汩冒血的黑洞。
在鬼子最后的视野里,是那面被污血染红的少将旗,它正缓缓沉入察哈尔焦黑的泥土中。
······
五十五分钟后,东方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黑夜如同溃败的敌军般渐渐消散。
环形阵地的观察所内,一团团长与二营长同时举起望远镜。晨雾弥漫的战场上,已经没多少还能站着的鬼子。
可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松井节的将旗下落不明,这让两人眉心不约而同地拧出深沟。
“停火!全部停火!”
“联系装甲二师,让他们的坦克护送咱们的步兵进入战场。对了,问问刘连长,能不能调几辆喷火坦克过来。”
“对付装死的鬼子,轻武器的效率可不怎么高。”
足足等了两分钟,防线上的机枪声,以及步枪的零星射击声才停了下来。
向师部上报了自己的想法后,一团团长亲自率队,带领着一个营的战士和友军共同开始打扫战场。
事实证明,带上喷火兵和喷火坦克绝对是明智的选择。看着一头头被火烧出来的老阴比,同志们皆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就在一团团长循着记忆中的坐标,即将找到松井节尸体和少将旗时,两名装死的鬼子突然从尸堆中暴起!
他们以标准的匍匐突击姿势猛地窜出,其中一人怀中紧抱炸药包,另一人则挥舞着南部十四式手枪,向最近的那辆t-3485扑去。
“哒哒哒!”
可还没等他们逼近坦克五米之内,密集的交叉火力网便已笼罩而来。步枪、冲锋枪和车载机枪制造的瓢泼大雨,轻而易举将他们打成了筛子。
面对尚未彻底断气的敌人,t-3485毫不犹豫地碾了上去。
V12,500匹马力的柴油发动机,加上一往无前的气势,此时的它,无疑就是战场上的百吨王。
履带齿首先碾碎了王八盒子,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接着是军靴,骨骼在钢铁重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像是被压碎的核桃。
当履带完全碾过胸腔时,那鬼子如充爆的水袋般炸开,内脏从口鼻中喷溅而出,在履带上拖出三米多长的血肉痕迹。
《盲区没看见》、《根本刹不住车》、《我以为是反步兵壕沟呢》,《你去和黄河说吧》、《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