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皇城,九亲王府邸。
清凉园。
“王夫到。”
随着这一声,沈雾澈迈着步子走进了清凉园顾九的书房中。
一身白衣,云笙头也没抬,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卷书看着。
“本王夫已经把你想离开的消息给了殿下传过去,可殿下说,为了你的身子,还是要好生养在这清凉园为好。”一撩衣袍坐在了一旁的大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细细喝着。
“是为了本王的身子还是你沈雾澈不肯放人,软禁于此?沈雾澈,你虽然是九亲王正夫,可本王也是景云的长安王,你岂敢囚?”久久未曾翻动的书页,云笙把书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对沈雾澈对视。
“私囚一国王爷的罪名本王夫是担不起的,风轻,把殿下的信读给长安王听听。”喝了一口茶,沈雾澈对着跟进来的风轻说道。
风轻走了一步,从袖中拿出了一纸书信,读到:“云笙若安分无异动可随之,若有异动,留一命便可。”
简单的一句话,让云笙听得脸上白了几分。
“长安王可听好了?异动,长安王想离开这府中去哪里呢?是回景云还是去北国,亦或者去南朝,或边关找殿下?”沈雾澈的语气平缓的,没有喜怒。
指了一下风轻,风轻把信放在了云笙的眼前桌上。
是顾九的字迹,有着印鉴,并非作假。
“本王不信,这一定是你伪造的!”云笙脸上怒色不敢置信的摸样。
沈雾澈笑了笑:“云笙啊云笙,你有什么只得本王夫欺骗的?莫说你区区一个他国王爷,便是你景云的皇上来了,只要是殿下的命令,也要照做。你若安分,本王夫依然以礼相待,你若不安分,别怪本王夫真的动手。”
“沈雾澈,你敢!?”云笙冷言。
挑了唇边,看了看沈雾澈,犹如看了傻子一般的眼神,摇摇头道:“你也是皇室之人,怎么没的脑子,白莲花一般。你真以为本王夫在西陵一手遮天,还是殿下可以一手遮天?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西陵是陛下的西陵。你这一门心思的小家子气度,怎的坐上这王位的?莫不是一个好胎来的。”
“顾九不会如此待我!”云笙摇头不信。
沈雾澈又道:“你如今的身子骨,本王夫说了你在殿下不在府中的日子自己乱跑乱动,惹恼了陛下降罪,‘没了’。殿下回来都问罪不到本王夫啊。”
云笙瞪着眼睛,他不相信沈雾澈真的敢杀他。
“你在想着你那皇兄?异国王爷私来他国,不明身份,西陵误杀了,你景云皇上如何问罪?哦,本王夫还记得,你那位皇兄与殿下的交情也是匪浅呐。”沈雾澈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他家殿下,惯来是个招蜂多的。
“所以呢,你今天是来动手的?”沈雾澈的字字句句都抓住了要处,云笙的气势弱了下来,一副任凭处置的摸样。
“本王夫可没有这个闲心,只是过来告诉你安分守己一些。今日里皇城上方飞来飞去迷路的鸽子太多了。每日里总有掉进府里的,夜半的蝉鸣吵得世女没得安眠,白日里进膳都不香了,平白的瘦了些许。本王夫想着怕殿下回来看到世女唯府内照看的下人不周,又是本王夫的罪过,来长安王这里寻些法子。”沈雾澈话语中尽是敲打。
“世女有王夫照顾悉心定然会茁壮起来的,蝉鸣的季节也过了,怕是叫不来多久了,鸽子迷路的多了,也就不会再来了。”云笙回道。
“如此,就好。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陪世女进膳了,希望今夜得了长安王的吉言能有个安眠。”放下茶杯,沈雾澈带人离开。
“王夫,咱们就这么回了?”风轻在路上问道。
沈雾澈看了看上空盘旋着的鸽子,道:“不然呢,总不能真的动手惹了殿下不悦。”
“让人盯紧了清凉园,一日三餐都备的好的送来,让人以礼相待。只要不出了这个院子,其他的随意。”沈雾澈吩咐道。
风轻点头。
这人啊只要活着总是闲不住的折腾,折腾的紧了自然扰了不是他沈雾澈一人。
皇城之中,什么事情能瞒的了陛下呢。
他家殿下在边关征战,若被陛下得知了这一个男子在后院翻天,可就不是他沈雾澈的问题了。
礼相待,是云笙自己不得安分。
“去宫里把太医请几位过府,传消息出去,就说最近世女难以入眠,夜间啼哭不止,白日嗜睡不食。”沈雾澈说道。
风轻点头遵命。
回了梧桐苑,朝惜由奶爹们喂着,但是一口总要吐出来半口多,真正吃进去的太少了。
“王夫恕罪,我等已经小心,可世女实在食不进去。”看到了沈雾澈,照顾朝惜的奴才们跪了一地。
沈雾澈摆摆手:“你们起来吧,这本不是你们的错。本王夫已经让人去请了太医。”
众人小心的起身,同时感谢着沈雾澈的大度。
众所皆知的九王夫,沈家公子,宽容大度,执掌九亲王府邸从不会随意责罚下人,是西陵尽知的良善良夫。
约着两个时辰过后,萧嬷嬷带着宫里来的太医过来了。
同太医来的还有宫里的以为御前嬷嬷。
御前嬷嬷对着沈雾澈行礼后说道:“九王夫,陛下已经知道了小世女的身子有恙,特令老奴带来了太医院院首和几位小儿的翘楚,请九王夫放心。”
沈雾澈先是道谢了陛下的好意,又引着太医们去给朝惜把脉。
太医轮流把脉讨论过来,院首说道:“九王夫莫急,小世女是受了惊吓梦魇难眠导致的食欲不振,臣开几副方子,给世女安眠开胃补元气。”
“有劳太医了。”沈雾澈很是有礼。
御前嬷嬷听了太医的话,心里知道了如何回话,又问道:“敢问九王夫,老奴看着小世女的样子不是一天两天是,是何事何人惊了小世女梦魇难免?”
沈雾澈面露苦色,道:“不过是白日里带着朝惜出去晒晒太阳被鸽子惊到了,夜间总有着蝉鸣。朝惜太少,难免惊吓。嬷嬷回了陛下,让陛下安心。都是臣夫的过错,未能帮殿下照看好了世女,有负陛下的信任。”
御前嬷嬷疑惑道:“这个季节怎的还有连夜蝉鸣?这鸽子老奴来时也看到了,府上确实盘旋着。九王夫放心,老奴一定回了陛下,请了人来府中清蝉,把这些个不长眼惊到了世女的鸽子打下来给世女炖汤补身。”
“多谢嬷嬷。”沈雾澈俯身。
送走了御前的嬷嬷和太医们,沈雾澈抱着朝惜在怀中摇着。
“真是父君的好女儿。”稍稍捏了捏朝惜的脸颊,小朝惜睁眼看到熟悉的父君,咧嘴笑了起来。
“王夫,萧嬷嬷来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沈雾澈让了进来。
萧嬷嬷说道:“王夫,陛下派了一队御前侍卫,说是给世女打鸽子粘蝉。”
“嬷嬷让人准备好酒好菜,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就是。”沈雾澈道。
萧嬷嬷又告知了一些府上的琐事,然后看了看朝惜,才离开了梧桐苑。
次日,女帝下旨,送来了大箱子的补品药材、金银珠宝给世女压惊。
三日午时,沈府的现丞相正夫龙将军月无暇挺着身子,来与沈雾澈用午膳。
席间,沈雾澈道了句:“你如今的身子越发重了,怎好多走动,动了身子可怎好?”
“我本就是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娇贵。倒是你这府里,乱事繁多的,我与雨泽总是担忧着你和朝惜。”月无暇道。
“不碍事的,不过一些个小事,殿下出征在外,若府里这点事情应付不来,没来由的让殿下忧心分心。”沈雾澈道,让人抱了朝惜下去午睡。
“瞧着今日朝惜可吃的多了些,可还是少。她这般大的孩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己不食可怎么好?”月无暇如今有了身子,脸上的柔色多过。
“前日太医开了方子,朝惜吃过已经好了许多,在调养调养,总归是不碍事的。”沈雾澈安慰着。
“等这腹中的孩子落地,我就去边关,换殿下回来一些时日。”月无暇道。
沈雾澈难得笑容:“你呀,可莫折腾了。安心养胎,殿下是西陵的亲王,断不能让儿女私情坏了声。”
“你永远是这样,以殿下为主,难为了自己。”月无暇道。
“哪有什么难为的。”沈雾澈摇头。
月无暇抱打不平:“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长安王在府里不消停,这样的人你动不得说不得,平白给你自己添麻烦。我今日过来也是要问问你,我打算求了陛下,把这长安王送出去,如何?”
“送出去?送去哪里?”沈雾澈问道。
“自然是哪里来的送去哪里,求陛下书信景云皇上,把这尊大佛请走才是。”月无暇道。
沈雾澈摇头:“你们夫妻的心意我明白,只是这长安王是殿下留在府里的。现下身子又需养着,还是别麻烦了。传到殿下那里,又是过错。”
沈雾澈哪里还会不明白今日月无暇过来就是他和沈雨泽商量过的。
“你还是太委屈着自己了。”月无暇还是愤愤道。
沈雾澈脸上挂着一抹看上去凄凄的笑容。
“罢了,我听雨泽说了,这事陛下已经知道了,想来陛下自由决断的。”月无暇说道。
沈雾澈没有回话。
月无暇做了个下午,赶着下朝的时间,才回去了沈府。
聊了一个下午,沈雾澈口干舌燥的,连连喝了几杯凉茶,才去看了朝惜。
小朝惜与下人们玩着,小孩子的成长总是很快,如今自己已经能爬的很远了,知道认人了。
看到沈雾澈进来就长了双臂让沈雾澈过来抱抱。
沈雾澈指着墙上挂着的顾九的画像道:“朝惜,看看你母王,你要多看看,如今你母王不在府里,你莫要忘记了她的摸样。等她回来,可不能陌生了。”
奶爹笑着说道:“王夫让人把殿下的画像挂在小世女的寝房内,日日指着小世女看,小世女定然不会忘记了殿下。”
“你们教着世女讲话,本王夫希望小世女第一个会说的就是母王。”沈雾澈说道,一边逗着朝惜。
“王夫放心。”下人们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