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把脉后,说道:“殿下放心,王夫是体力用尽,暂时昏了过去。等臣给王夫开几个方子,让王夫养着身子。”
顾九这才放心。
太医说完,又在顾九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顾九的脸上逐渐变冷。
小侍传话,说女帝要看孩子。
把孩子抱去了外室,顾九也跟了出去。
女帝抱着孩子,对着顾九,是欣慰的笑容:“若是母皇还在,知道你有了孩子,又如此运筹帷幄,也是含笑了。”
“皇姐若有了子嗣,母皇才会欢喜。”顾九道。
从女帝手里接过了孩子,逗弄着。
这是她的孩子,她血脉传承的孩子。
“皇姐,我想到这孩子的名字了。”顾九笑着道。
刚刚的一瞬间,在沈雾澈的榻边,她忽然想到了孩子叫什么。
“哦?”女帝询问。
顾九一边看了孩子,一边说道:“朝惜,西陵朝惜。”
朝者,晨曦,又有朝拜之意。
惜者,珍视、在乎、劝为珍惜之意。
顾九为女儿取名为朝惜,是珍惜的意思居多。
她的女儿一生都会是前途无量的。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凤栖梧桐,生而朝阳。
顾九取得名字,女帝理解了顾九的心,点点头,当下即道:“来人,传朕旨意,九亲王世女西陵朝惜,赐江南三省。九王夫诞下世女有功,特赐免死金牌一块。”
刚出生还不会说话的婴儿,便被赐了封地,这是多大的荣耀!
所有人都想着,九王夫父凭女贵,一个世女,嫡出长女,便保住了沈雾澈一声荣华。
就连孙琪,李舞柔都想着,沈家如何,沈相沈雨泽如何,怕是都动不得沈雾澈了。
这九王夫的位置,沈雾澈是坐稳了。
“九王夫平安生产,朕的心也就放下了。”女帝和顾九说了会话,又看了看孩子,就离开回宫了。
女帝走后,顾九把孩子交给了产公照顾。
自己的脸上没有了温柔神态,而是看向萧嬷嬷,道:“除却梧桐苑侍候王夫的几个内侍,和宫里陛下派来的人,让府内所有人,去正厅候着。”
换了身殷红如血的衣袍,袍子上绣着几个大大的金色祥云。
顾九坐在了正厅的大椅上。
“殿下,人都在了。”萧嬷嬷在顾九的身边站好。
顾九喝着茶,抬眼看去。
为首的是她的三位侧夫,后边是府里的小侍,守卫,厨子厨娘,奴才奴婢们等府里的下人们。
顾九看去,差不多有了三百多人。
从萧嬷嬷手里拿了名册,在风轻递过来的毛笔沾上墨,翻着名册,在上边翻翻写写。
下方密密麻麻站着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一时间,这只有顾九翻名册的声音。
一盏茶的时间。
顾九把名册给了萧嬷嬷,道:“划下名字的,上前几步,其余人各归其位去。”
听着平淡的话语,可已经带着几分寒凉的杀气。
萧嬷嬷念着名册上的名字。
顾九指着下方的三把椅子,示意孙琪等三人坐下。
孙琪率先坐了下来,赵怀琴觉得自己的头都在痛,总感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李舞柔不知缘由,却也觉得现在的气氛不适合说话,安静的坐下来了。
萧嬷嬷念完了名字,站出来的有二十几位,有府中的小侍,还有府中的厨子。
这小侍里,竟然还有赵怀琴的贴身小侍。
孙琪的脸上微微动了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顾九喝着茶,脸上冷冷。
萧嬷嬷让没念道名字的各归其位,也留了些侍卫。
一盏茶喝完,顾九放下了茶杯,放的重重的。
“本殿留下你们,没什么事情,只是今日大喜,王夫产下世女。”顾九话音一顿,所有人都开口道:“恭喜殿下恭喜王夫。”
“但是,本殿还听说了一件不太喜庆的事。”顾九说道。
盯着下方的二十几人,顾九不紧不慢的开口:“王夫的预产期本不是今日,中间相差了十几日。且,王夫身子一直调养的好着,怎的就无缘无故的见了大红,差点父女两命俱损。本殿问过太医,王夫并非注定,而是人为。”
“殿下饶命。”
“殿下饶命。”
“奴才‘奴侍’‘奴婢’不知,求殿下饶命。”
二十几人都跪了下来,首先认错。
“别急着,本殿觉得,巧合不会这么巧合。忽然又想起了,本殿这府里的消息,无论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被人广而告之,皇城流传。”冷冷的话音带着凌厉的杀气:“本来本殿没想着计较这些个琐事,可是否因为本殿的宽容让你们觉得越发放纵了!”
拍了桌面,砰的一声。
“殿下恕罪,是臣夫的过错,没能替殿下和王夫打理好府内。”赵怀琴一瞬跪了下来,急忙忙的说道。
“你先起来,怕是有些个奴才不怕死的,看你进府里时日短,又不是正夫之位,欺主罢了。”顾九‘帮’着赵怀琴说话。
赵怀琴感谢的慢慢起身,做了回了。
可脸上是藏不住的惊慌和担心。
“你们有的是负责王夫饮食起居,有的是负责府门守卫,有的是负责采购。本殿不太喜欢磨蹭,现下就把话撂下了。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能说出是谁陷害了王夫,谁是哪位府里的内应,本殿从轻发落,若是想着一人顶下,本殿也会欣赏他的勇气。”顾九手动,有人点上了一炷香,同时,有十几个侍卫手里拿着差不多丈长的鞭子。
有个侍卫凌空抽了一下鞭子,响彻的声音,让那二十几人颤抖着。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
“打。”
萧嬷嬷一字落下,十几个手持鞭子的侍卫把自己手中的鞭子圈在了一通浑浊的水桶里,然后,把每个人的水桶都洒向了这跪着的二十几个人身上。
是混合了盐水的辣椒水。
“殿下饶命,奴侍并没有做过任何背叛之事,求殿下明察。”说话求饶的小侍是赵怀琴的小侍,一边说着还一边往赵怀琴看去。
“本殿记着,这是你房里的人?”顾九看向了赵怀琴。
赵怀琴觉得自己的头都在疼痛,硬着语气说道:“是臣夫房内的人,芬儿做事一向本分,从未有过逾矩,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芬儿极少和人多言。殿下别多想,臣夫无心包庇,只要证据确凿,臣夫不会袒护。”
前一句替着说了话,后一句是要证据呢。
顾九唇边笑意扬起:“芬儿,赵侧夫说的,你可听到了?”
“回殿下,奴侍是清白的。”芬儿只是自己说着自己是清白的。
唇边的笑没有扬起太久,在芬儿的话音落下,顾九语气冷然:“本殿向来,随心所欲,本殿的话就是证据!别说你有迹可查,颇多怀疑。便是没,本殿要处置你,谁敢说二话?!”
没有人会想到顾九竟然会这么打赵怀琴的脸面。
赵怀琴的脸上挂不住了。
芬儿脸上是绝望。
摆了手,拿着鞭子的侍卫直接‘随意’的开始挥鞭子。
“殿下饶命!”
“啊~!殿下饶命啊!~”
络绎不绝的求饶声音。
这鞭子很是随意,十几个人打人,二十几个被打的,谁被打,多一下少一下的。
或是一鞭子下去两个三个被打的。
“好生想想,是要做了一人之主,护着包庇,还是要供出几个来换自己的。毕竟,命是自己的。”这话,是萧嬷嬷说的。
萧嬷嬷在府里一向有威严。
大半柱香过去,求饶的喊叫声音已经小了几声,二十几个的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了血色,混着盐水和辣椒水进了伤口,更是疼的撕心。
一炷香过去,已经有几个‘幸运儿’被鞭子抽中的多的昏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都想做英雄呢,本殿也不强求你们,本殿成全你们。”顾九说着,看了眼风轻。
风轻立刻接话:“拖出去,乱棍打死。”
七个字,是要人命的。
“我说,我说!他,他是礼部尚书的人。”有人开了口,指着一人。
“殿下饶命,她是京兆尹府里送进来的人。”
“他是户部的人。”
“他是兵部的人。”
“他是·······”
如决堤一般,一个小口,抵不住的河流。
“是他,他负责把府里的消息传送出去。”
“他,我把王夫的消息给他,她送出府里的,殿下饶命。”
互相指着,争先恐后的生怕自己说的晚了。
顾九满意了,看向了芬儿:“你是还要护着你的主子?”
芬儿一个颤抖,看向了已经不敢在看他的侧夫主子,张了几次口才好似下定了决心般的说道:“是赵侧夫,是赵侧夫他让人把送给王夫的糕点里下了催产的药,还让人在王夫的安胎药里加了虚不受补的药,也是赵侧夫让人传王夫不受宠的消息,让大人准备着沈家倒台后,直接合几位大人上谏陛下,废了王夫沈氏,扶赵侧夫坐上九王夫之位。求殿下饶命,奴侍也只是听命行事。”芬儿开口了。
“你!你!”赵怀琴指着芬儿,你了几个,还继续说道:“殿下,臣夫冤枉!殿下,求殿下明察,臣夫自从进府嫁给了殿下便敬重王夫,怎么会谋王夫之位?求殿下明察!”
“你的意思,是芬儿冤枉你了?他可是你房内的人。”顾九好整以暇的看着赵怀琴。
赵怀琴慌忙的跪在地上。
这次,顾九没有让他起来。
“殿下,臣夫不知是何人指使了芬儿,竟然诬陷臣夫如此大罪。许是臣夫接管府内诸事,平日里一直宽严待人,处置之时不留得罪了小人了。求殿下明察,还臣夫一个清白。殿下,臣夫纵然有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觊觎王夫之位,何况谋害殿下的皇嗣。殿下,求殿下明察。”头磕在地上,咚咚的声音,一直跪爬着拉住了顾九的衣袍。
声音中喊着眼泪,满目红红,指着芬儿又道:“芬儿,枉我平日带你极好,有了什么好的都会赏赐给你,我以为你懂得咱们在府里,我接了管家的职责,必要以身作则。你是我房中的人,我生怕了外人说你仗势,对你更是苛严了几分。可我竟然没想到,你会中了小人的挑拨!你可只是我从母家陪嫁过来的人啊!”
赵怀琴说着,指着芬儿,一脸不敢相信的悔恨和不解。
所有话语,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所有的过错都规在了他管家之事,苛责带人之事。
把自己说的清白无辜,委屈连连。
没有听得到顾九的回应,赵怀琴看向了芬儿:“芬儿,若你双亲家人知道了你为了一点小事记仇谋害叛主,是为多蒙羞!”
赵怀琴这话说完,芬儿脸上大变。
“殿下,奴侍是受了他的指使,才造谣侧夫。现在侧夫身边,府中都不可能留着奴侍了,奴侍自身领罪。”芬儿随便指了一个身边的人,说完,直接撑着起身,快跑扑向了一旁的柱子,撞死了!
“以死明志啊?”顾九语气淡淡的,看都不看赵怀琴一眼,对着风轻道:“让人卷了草席,送回本家。”
风轻应道是。
“今日,本殿也乏了。世女的诞日,本殿无心让这大好的日子过多了血色。萧嬷嬷,你亲自把他们审问一番,该吐得让他们吐了干净。所有被吐出的府内其他的人,就一起抓起来,留着过了子时,都杀了拖去乱葬岗吧。”笑语间说出的话语是不留人命。
所谓不能沾惹太多的血色,是在子时之前。
“老奴明白了,殿下放心。”萧嬷嬷回道。
顾九站起身,看了看四下偷看的人,用着内力说道:“今后,若再有嘴不严,手不净的,欺主犯上,勾结外人的,轻者杖毙,重者凌迟。本殿到要看看,今后这九王府还会不会毫无私隐。”
两个处罚,都是以死为结局。
只不过是死的痛苦的是否会多一点而已。
转身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赵怀琴:“看来,你不太适合管理府中,今后这般辛苦的事情,还是交了萧嬷嬷。等王夫身子好了,出了月子,还是交王夫处置。”
“臣夫知错。”赵怀琴叩首。
估计又对着孙琪三人一起说道:“你们,既然已经嫁给了本殿,就是本殿府中的人。你们该懂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王夫如何,沈家如何,他沈氏雾澈都是本殿嫡长女的父君。今后,府中人多也好,人少也罢,本殿不希望本殿的后院也会如同诸家列同,不得安宁。”
“谨遵殿下令。”孙琪三人齐声答道。
今日这一遭,府上怕是要肃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