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第一次尝试
解决金家后，梅忠贞等一伙人也忍受不了锦衣卫的折磨，承认和倭寇有勾结。
不出杨旭所料，这个人数非常庞大。
整个县衙，和倭寇有关系的。
足足有三十八人。
其中，
七品官一人！
八品官九人！
剩下的则是九品和一些典吏。
每隔一段时间，这些人便会从倭寇手中得到一笔银子。
或许可以称之为分赃，也可以称其为好处费。
作为回报，这些人帮助井上十四郎控制宁县的五千守备军。
对于倭寇劫掠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掩盖井上十四郎扩张势力，知而不奏。
根据锦衣卫抄家的结果，仅是梅忠贞一人，便在地窖中发现二百多万两银子。
二百多万两银子！
甚至比京城的大贪官都要贪得多！
尽管他只是一个小县丞！
因此，不论官职大小，只要手中有权，想要搞钱便不是一件难事。
一分不花赵德汉，便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将所有的供词都整理好，用八百里加急送到朝廷，接下来便是等待朝廷对他们的审判。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只要犯了错，危害了大夏的江山社稷，鱼肉大夏的百姓！
杨旭便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坐在太师椅上，杨旭面前站着县衙剩下的一群人。
这些人，并未接受倭寇的好处。
当然，或许是他们还不够资格。
不过暂且不管那么多，宁县的官员大部分被押送京城，而宁县的事务还需要有人处理。
这不，把这些小官小吏叫过来，便是给他们一次机会。
扫视一周，杨旭淡声道：
“相信你们也知道本宫唤你们而来的目的所在。”
“废话少说，直接开始考试吧。”
“本次考试的考题是，谈谈百姓的重要性。”
“届时，本宫会根据你们的答案，酌情给与你们分数，再根据分数的高低让你们暂代县令，县丞等官职。”
闻言，公堂上的小官小吏纷纷露出兴奋的表情。
甚至不少人心中在庆幸，幸亏当初他们不起眼，没被倭寇看上。
要不然，哪里会有这般机遇。
只要写出的策论让太子殿下满意，便可以直接官升好几级！
最差，也可以当一个九品官！
只要是官，便会高人一等！
这一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摆摆手，杨旭对一旁的金刚吩咐道：
“发考卷吧。”
“哦。”
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考卷，金刚分发给一个个小官小吏。
后者则立即绞尽脑汁，思考如何答题。
发完试卷，金刚走到杨旭面前，不解道：
“老大，一道考题就能看出他们的水平？”
“看不出来。”杨旭不假思索道。
一愣，金刚懵逼道：
“那你为啥还要考试？”
稍有停顿，杨旭回道：
“因为公平。”
“你看看这些小官小吏，他们都有什么特征？”
闻言，金刚扫视正在埋头答题的小吏们，憨厚的脸上浮现一抹思索之色。
稍许，他有些不确定道：
“他们的出身都很普通。”
淡淡一笑，杨旭又问道：
“正如你所看到的，他们出身都很普通，甚至还有的很卑微。”
“那本宫问你，若是没有这一次考试，他们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显然，金刚并没有预料到杨旭会这般问。
对于之前的他，更是不曾思考过这个问题。
在他们的认知中，普通人当然是种好自己的一片地。
将来讨个好老婆，生个大胖小子，安安生生过一辈子。
当然，最好是一辈子无灾无病。
现如今，被杨旭这般询问，金刚不由得皱起眉，回道：
“估计一辈子只是小官小吏，在县衙中依旧是最底层。”
“那谁来当高官？谁来掌握权力？谁来高人一等？”
看到金刚有一些觉悟，杨旭又来了个三连问。
金刚愣住了。
许久不语。
杨旭亦是没有打扰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这是陈年的老茶。
虽然没有新茶的清香，但多了几分沉淀的味道，喝起来更加醇厚。
随着杨旭喝完一杯茶，金刚眼神逐渐显露出一丝明悟。
他突然望向杨旭，回道：
“老大，俺明白了！~”
“想要当高官，就需要有一个好的出身，就需要家里有人。”
“说的不错，这便是我大夏王朝的症结所在。”
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杨旭继续道：
“所有好的官职，品级高的官职全部都是豪门子弟，世家大族之人。”
“而那些出身寒门之人，乃至于农民之子，几乎没有机会触及官途，只有平庸的过一辈子。”
好似在对金刚说，也好似自言自语：
“就好像一个轮回一样，普通人过一辈子普通的生活，再培养出一个普通的孩子，让孩子传承自己普通的意志，继续普通的过一辈子。”
“这个社会分为天和地，老百姓则是卑微的地，豪门大族则是天。”
“或许在之前，天和地之间是有通道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通道便断了。”
“地上的人只有仰视天的份儿，却不能登天！”
“甚至就连这个念头都不能有。”
金刚连忙问道：
“为什么？”
“因为你这个念头产生之时，便会不被天所容，会被天谴制裁。”
嘲讽似的笑了笑，杨旭眼神中透漏出一抹坚定，道：
“纵观古今，一但天和地之间的通道彻底关闭之后，便是这个王朝覆灭之时。”
“毕竟，谁会愿意一辈子屈居人下，也没有人谁能一辈子人上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愕然！
杨旭的一番话，将金刚震惊的不得了。
除了震惊外，还有浓浓的崇敬。
说到底，他就是出身卑微，若不是跟了杨旭。
最终的结果必然是被官府剿灭，亦或者被同行吞并。
他知道，杨旭是在为他们撑腰，再给他们希望！
“老大，俺理解你了！”
笑了笑，将茶杯放到桌子上，杨旭笑骂道：
“你理解顶个屁用！”
“还要看他们？”
眼神望向还在埋头答题的小吏们。
金刚皱眉，疑惑道：
“他们？”
“没错，只有让这些出身低微的人登堂入室，掌握权力。”
“他们才会去支持那些同样出身低微的人，培植自己的势力。”
“至于那些豪门大族的人，只会排挤，利用他们。”
“之所以有这一次考试，正是本宫做的第一次尝试。”
脸上带着若有所思之色，金刚点点头。
“老大，俺好像有点明白了。”
“明白就好。”
“考试嘛，虽然不是绝对的公平，但一定是目前来看最公平的。”
“而且，明年三月春，便是第一届科举考试。”
“山东学子们，估计早就等不及了吧。”
金刚点点头，道：
“老大，前几天还有几个书生来询问科举考试的事情。”
“哦？”
杨旭眉头一挑，来了兴趣。
他放了山东学子一次鸽子，后者的热情还如此高涨。
看来，他们想要出人头地的信念很强烈。
同时，这也从反面印证，大夏的阶级固化该有多么的严重。
“让我进去！”
“我也要考试！”
“太子殿下正在办正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们都打听了，太子殿下今日举办考试，我们都是宁县本地的学子，实打实的有文采，有能力，为什么不让我参加考试！”
突然，公堂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引得不少正在考试的小吏频频侧目。
站起身来，杨旭道：
“出去看看。”
金刚点头，让一个亲卫为监考官，随即跟着杨旭一起走出公堂。
远远便看到三名风尘仆仆的学子和亲卫发生争执。
走过去，杨旭开口道：
“让他们进来吧。”
“拜见太子殿下。”亲卫们拱手行礼。
三名学子对视一眼，赶忙跪倒在地道：
“我等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吧。”
杨旭虚扶三人，目光上下打量着几人。
看着像是一个乡里来的学子。
家境估计不太好。
洗的皱巴巴的儒衫上打着补丁。
皮肤黑红，这是在土地里劳作的特征。
捏住衣角不安的手指上带着老茧。
胳膊里夹着一双比较新的布鞋，脚上穿的则是一双草鞋。
估计是来不及换了。
唯一说的过去，便是他们怀中装书的布包，一丝褶皱都没有，干干净净。
三人为首的学子拘谨道：
“太子殿下，在下名为欧阳悟，这是我的两位同窗，分别是李德和孙正！”
点点头，杨旭问道：
“你们也想参与考试。”
闻言，三人连忙点头，急忙道：
“回殿下，我等做梦都想参与您的科举考试，故此于今日子时出发，走了几十里路方才赶到。”
双手背后，杨旭沉默片刻。
少许，开口道：
“都还没吃饭吧。”
三人刚想摇头，可肚里传来的咕噜声却让他们一阵面红耳赤。
看到这里，杨旭什么都明白了。
望向金刚，杨旭吩咐道：
“早上的包子还剩一些，再把稀粥热一热，给他们端来。”
点点头，金刚走向后厨。
将三人带到亭子，他们正想说话，杨旭淡淡一笑：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三人只好点点头。
少许，金刚端着一盆包子，一盆稀粥走来，摆到三名学子面前。
包子少说有十五个，各个都是成人巴掌大的。
有猪肉大葱馅的，有萝卜馅的，有白菜馅的。
里面都加了猪油。
荤馅的更美味，蔬菜馅的亦是如此。
虽然包子凉了，但依旧香味扑鼻。
三人望着包子和稀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可转而又浮现一抹担忧，欧阳悟忍不住道：
“太子殿下，我们是不是不能参加考试？”
“要不然的话。”
意思是害怕杨旭用一顿美味将他们打发走。
一旁的金刚忍不住咧嘴笑道：
“俺之前就说过，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心眼就是多。”
“俺老大人好着呢，肯定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
“若是你们真的有本事，说不定还会给你们官做。”
杨旭在一旁笑着点点头，柔声道：
“放心吧，本宫既然让你们进来了，就说明让你们参加考试。”
“考试也需要精力，你们先吃饱饭再说吧。”
三人先是一阵羞愧，随后拿起一个包子，矜持的咬了一口。
汁水四溅，满口香味！
险些都要把舌头咬掉了！
一旁的李德更是眼睛一亮，因为他吃到了个肉馅的！
好几个月都不曾吃到荤腥。
手中这个猪肉大葱馅的包子，是多么的美味啊！
吃着吃着，他们大口吞咽起来。
能参加考试，是个高兴的事情。
能吃到太子殿下赏赐的包子，也是件高兴的事情。
能够和太子殿下坐在一起，还是一个高兴的事情。
可就是布置为何，他们三人心里是高兴的。
可泪水却忍不住流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