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只能依靠您
姚天际最后一道声音落下，偌大的书房之中便陷入了寂静。
杨旭倚靠在椅子上，手指捏着茶杯微微转动，不曾言语。
公孙肃坐在下首，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姚天际站在杨旭面前，深深拜请着。
三人皆是不曾言语。
香炉中缕缕升起白烟，升入空中迅速消散，驱散逼近酷暑天的烦闷。
如果有精通香法的人在此处，定会一眼认出此乃全球最高级的香料，龙诞香，一两便值万金，皇家特供，非皇室成员禁止使用！
可杨旭的书房中，却整日燃着龙诞香，只为它能够清神醒脑。
不知过了多久，杨旭忽而开口道：
“如若按照你的意思，既不让朝廷赢，也不让藩王赢，让他们无休无止的内斗，本宫借此不断扩张自己的实力，直到能够扳倒他们为止。”
“可若是一个王朝有无休无止得内斗，陷入无穷无尽的内耗，他们的结局一般都很凄惨的。”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我们这样做，置天下百姓于何处？”
杨旭深深谈了一口气，语气并未有太多苛责，更多的是无奈。
不论是谁，只要他站在太子的这个位置，便会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若想进一步，一将功成万骨枯，就必然要牺牲大多数人的利益，从而换来自己的成功。
战功！政绩！哪一个背后不需要无数老百姓的鲜血和汗水来实现。
杨旭身当一辈子卧底，之所以初心不改，就是坚守着这一条底线。
心黑可以，手段残忍可以，但不要去对付普通百姓，他们活在世上本就很辛苦，何必再给他们添一分苦难？
至于为什么谁是进退为难，因为他根本无法后退，身后便是万丈深渊，一但跌足，便是粉身碎骨。
若是他卸下太子之位，他的命……不保！
现在，他面临两种选择，是让大夏无休无止的内斗下去，还是牺牲自己让朝廷获胜。
这时，公孙肃打破了寂静，开口道：
“殿下，你知道我为何选择了你吗？”
杨旭眸子微微一缩，不做回答。
“因为我相信你可以带给百姓安宁和幸福，大夏若是由你来执政，必将成就一番盛世，蛮夷称臣，八方来贺！”
“您的心很广阔，涵盖天下百姓，涵盖江山社稷而不在于己身，您可以为了天下百姓而牺牲自己，这是其他人所做不到的一点。”
“正因为这一点，我选择跟随你，和您一起实现这个宏伟的理想，为此不避斧钺，生死相随！”
姚天际听闻这番话，面色微微难看，侧目看着公孙肃，眸子中写满了不解！
权重！一个政客最基本的能力！
任何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此刻无疑是太子党生死关头的时候！
若是太子殿下抓住机会，太子党必然不会被取缔，反而会更进一步，成为朝堂之上第一大党！
百姓固然无比重要，但此时也要后腿半步！
若是太子党没了，太子日后又被抛弃，何谈为民为国的理想？
因此，这个时候怎能劝杨旭现以百姓为主呢？
杨旭将茶水一饮而尽，望向公孙肃，沉声道：
“公孙先生，你的意思是让我以百姓为主吗？”
点点头，公孙肃铿锵有力道：
“没错！不论任何时候，您都必须以天下百姓为重！”
“若是无法办到这一点，您就算登上大统也不会为民请命，不会为民做主！”
姚天际疑惑的望向公孙肃，脸上多了一丝若有所思。
杨旭则是点点头，沉声道：
“理应如此，我是太子，未来的储君，未来的君父。”
“身为君父，若是看着自己的子民受苦而袖手旁观，算得上是什么君父？”
“好吧，本宫会拼尽全力助朝廷胜利。”
然而，公孙肃却是跪拜在地，头死死的低着石砖，高声道：
“殿下，您这么做，反而是害了天下百姓！”
害了天下百姓！
杨旭眸子猛地一缩，沉声道：
“公孙肃，你这是何意？”
这一次，杨旭直呼公孙肃的名字，俨然是动了真格。
公孙肃不卑不亢，沉声道：
“殿下，老夫问您一个问题，战场上，将军用一个百人队伍作为诱饵，埋伏地方数千人的大军，用一百人的命换取几十倍敌人的命！”
“这名将领这么做，究竟是对的，还是不对的？”
“如果您是这名将领，你该怎么做？”
杨旭没有犹豫，回答：
“本宫的选择和这名将领一样。”
确实，不论这个做法是否符合道义，但一定是要去做的，这便是权重，这便是取舍！
公孙肃长拜不起，朗声道：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不暂时舍弃一小部分百姓，从而换来更多百姓的福祉。”
“尽管按照姚太傅说的去做会造成王朝内的混乱，但是只要您把握住机会，凭借您的才能，不出十年，大夏王朝必然会成为一方巨掣，百姓富足，国泰民安！”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心不在百姓，只知玩弄帝王之术，而其他皇子亦是废物草包之辈，难成大器，若是让他们执掌天下，将会是百姓的浩劫！”
“因此，天下百姓的幸福只能依靠您了！”
说到这里，公孙肃抬起头望向杨旭，目光灼灼道：
“当然，若是殿下选择退缩，眼睁睁看着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就当在下这番话白说，也就当我们看错了人，自今日之后，我等再无瓜葛！”
姚天际投以侧目，眼睛中分明有一个大拇指在里面，就差直接来一句：
干得漂亮！
姚天际也当即对杨旭行大礼，跪拜在地，朗声道：
“公孙先生说的不错！同样也是老夫心中想要说的话！”
“若是殿下想要退缩！很好，我们便从此云游天下，当一个闲云野鹤的僧人也好，当一个砍柴打渔的村夫也罢，总之不再对权力染指！”
二人皆是目光灼灼望着杨旭，等待着后者的回答。
过了许久许久，杨旭终于是有了反应，伸展下的身子，淡声道：
“既然两位大人都这么说了，若是本宫拒绝的话，岂不是显得太过于迂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