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没有挨过老爷子打的程子昊，瞬间清醒了许多，他捂着脸颊，怔怔的望着老爷子，愤怒的开口，“你打我，你又打我！”
你又打我？一句话勾起老爷子的回忆，若干年前，那个少年很是叛逆，每天都会想出种种办法忤逆老爷子的意思，每次都气得老爷子拿着棒子追着他打。
有一次他跑时脚下一滑，被老爷子抓了个正着，拿着棒子对着他的身体打了下去。
被人打了，他浑身疼痛，再痛却也不肯叫一声。
老爷子打累了，停了下来，问他是不是知道错了，他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老爷子，嘴硬的说他没错。
他的行为又引起了老爷子的愤怒，于是那根棒子再度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咬着牙，直到被打晕都没有叫过一声。
他坚强的挺过去之后，换来的是身体上的多处伤疤和在家修养一个月。
老爷子看到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他，心软了下来，他对程子昊发誓，以后再也不打他。
今天这个“又”是老爷子又破戒了，他未遵守十多年前的约定，又一次动了手。
听到程子昊的这句话，老爷子脸色瞬间一变，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向来说到做到。
没想到自己顶天立地的形象，竟然在自己最在意的儿子面前崩塌了。
打过程子昊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老爷子凝视着程子昊，“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动手，可是……”
他停顿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可是你做的事情太过分了，如果说你不喜欢盈盈那个姑娘，不想和她在一起，那你不要这个孩子，我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我甚至还可以给她一笔钱，当做你们的分手费。但是你喜不喜欢那姑娘，你这样做让我担心，让我觉得很无助，很难对你死去的妈妈交代。”
程子昊眼神里突然亮起一道光，“妈妈，不许你提我妈妈，你不配。”
提到自己的母亲，程子昊眼中的嫉恨更浓烈了几分。
老爷子一脸无可奈何，“我是不配，但是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她那么早就离开，我情愿死掉的人是我，你以为孤单的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我是快乐的吗？你以为每天被迫接受你的冷暴力，这样的我很开心吗？”
程子昊深深凝视着捶胸顿足，心痛不已的男人，“你开不开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带走了我所有的快乐，破坏了我所有的幸福。”
如果说，程子昊之前的话让老爷子伤心，那么他现在的这句话都到了让他到了心碎的程度。
他这些年一直想做的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让程子昊开心，快乐和幸福。
没想到在自己儿子眼中，他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幸福破坏者。
老爷子如同遭受五雷轰顶一般，身体摇摇欲坠之后，瘫软的坐在了沙发上。
“你是这样想的？爸爸在你眼中，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爸爸？”
程子昊的想法，绝对是他生命中的第二大打击，第一打击是程母的离开。
老爷子质问的语气低低的。
程子昊回答的语气高高的，“对，我就是这样想的，而且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是你让我没有了妈妈，没有了童年的快乐，没有了成长的幸福，你带给我的一切除了阴暗，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
“我……”
我是有苦衷的，我的心也很痛，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太多的话，卡在老爷子的喉咙里，事到如今，此时此刻，他说什么，程子昊能听吗？
就算他能听，他又肯相信吗？
关于那件事，他已经试图解释过太多次。
关于这尴尬的父子关系，他已经试图改变过太多次。
可是哪一次都是以不欢而散的失败告终。
久而久之，他已经不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有错。
他错的太多，无法被人理解，那是应该的。
为了报复他的错，程子昊每天都在叛逆的生长，这是他应得的。
只是眼下关系到程子昊的幸福，他不希望程子昊为了与他对抗，自己也不幸福。
他已经不幸福了，怎么会再让程子昊不幸福。
心中纵然有万千的想法，在看了程子昊一眼之后，最后也终是变成了无能为力。
程子昊那张与程母酷似的脸庞，总是让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激起最大的颤动。
他明亮的黑眸，深深望着程子昊，“我以后都不会再管你，不会干涉你和谁在一起，不会干涉你想不想结婚，想不想生宝宝，只要你过得快乐就好，当然，你可以当做没有我这个父亲……反正你也不喜欢叫我爸爸……”
他的浑厚的声音带着感性，完全让程子昊出乎意料。
他诧异的望着老爷子，竟然不知该接哪句才能再让他生气。
老爷子缓缓拿出手机，拨通了郭秘书的电话，“进来吧！”
房间的门迅速被人从外边打开，郭秘书以及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老爷子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低声吩咐着，“送昊昊回去吧！从今天开始，撤掉他身边的所有的人。”
郭秘书：“……”
那道门的隔音实在太好，就算他有一颗八卦的心，站在门口那么久却依然不知道这对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能让一向过度关心儿子的老板做了如此决定。
程子昊：“……”
自由来得太突然，要知道他被他控制了多少年了，身边总是有那些行为鬼祟的黑衣人跟着。
眼前的一切让他有点怀疑人生。
郭秘书和程子昊闻言之后都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行动。
老爷子缓缓起身，向着门口走去，淡淡说道：“我累了，按我说的去办吧！”
直到老爷子出了房门，郭秘书才确信了这个命令，“少爷，请吧！”
程子昊从未想过，这么短暂便结束了这次会面，缓缓的走向门口，脚步中竟然有点恋恋不舍。
他不知道是今天的自由来的太容易，太突然还是怎么的，只觉得还想和老爷子再怼上几句才够痛快……
“家里最近没什么事情吧！”因为太多的意犹未尽，太多的疑惑重重，坐在回家的车上，程子昊竟然这样问出了口。
郭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