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钰轩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目光落在叶青鸾紧攥着衣角的手上，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再等几天，师公他老人家收到信定会赶来。便是真劝不住叶前辈，有师公在，至少是个强有力的后援。”他抬手替叶青鸾斟了杯凉茶，“你放宽心，眼下这般平静，想来不会有事的。”
叶青鸾睫毛微颤，指尖终于松开些，杯沿的凉意顺着指尖漫上来，却没压下心头的躁意。
两人没再多说，楼梯便传来“吱呀”轻响。秦川一手扶着栏杆从楼上下来，玄色衣摆沾了些灰尘，他走到桌边坐下，指尖捻着片从梁上摘下的蛛网，轻轻摇了摇头：“楼上厢房都查过了，窗棂门闩都完好，就是梁上积了层薄灰。依我看这酒肆规模，后头定有地下酒窖，说不定藏着什么猫腻。”
“不用急。”龙钰轩端起茶杯抿了口，目光扫过窗外静悄悄的街道，“周遭气息平稳，没察觉到什么强大的灵力波动。现在线索太少，不如见招拆招。”
话音刚落，门帘“哗啦”被掀开，带着股饭菜香气。那女孩端着个红漆托盘走出来，她将几盘菜摆在桌上，脆生生道：“等着急了吧～菜来咯！”说着从托盘底下摸出个陶瓶，“另外这瓶花酿是掌柜留的，算是赠送的啦。”摆好碗筷后，她又转身踩着小步噔噔噔步入后堂，“主食马上就来～”
桌前三人飞快交换了个眼神。龙钰轩执起筷子，先在每盘菜里都夹了些尝了尝，舌尖细细品过，眯了眯眼睛，语气带着些意料之外：“这菜没问题，调味还挺地道。”
其实以三人的修为，寻常饭菜本就无关紧要。方才特意叫住上菜的女孩点了主食，不过是想瞧瞧这酒肆里的女孩到底要耍什么名堂。
虽说如此，三人还是装模做样的吃了起来。
后堂忽然传来轻俏的调弦声，那女孩探出头来，鬓边多了朵小粉花，脸上带着点歉然：“米饭还在灶上蒸着呢，要再等会儿哦。几位先喝点花酿暖暖身子吧～”她不知从哪儿摸出把小巧的琵琶，抱着走到桌边，“我也会唱点小曲儿，反正要等酒热，不如我来助助兴？”
秦川放下筷子，嘴角勾起抹痞笑，下巴往上一挑，带着丝挑逗意味：“你小小年纪，才艺倒是不少！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女孩脸颊泛起红晕，眼尾微微上挑抛来个媚眼，声音软得发腻：“叫我小媚就好，我今年十三岁啦！别看我年纪小，很多大人的事情，我都懂的哦～”
叶青鸾捏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眉头紧紧蹙起，终究没说什么。
秦川嘿嘿坏笑两声，身体往前倾了倾：“小媚，这名字挺好听～那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小媚捂着嘴咯咯笑起来，眼波流转横了他一眼：“这位哥哥好坏，大人的事情就是大人的事情咯。”她指尖划过琵琶弦，弹出个轻颤的音符，“你要是实在想知道，等晚上休息的时候，我单独到你房里说呀？正好我一个人睡总怕黑呢～”
“你！”叶青鸾猛地拍桌站起身，木椅被推得往后滑了半尺，“小媚，你这都是跟谁学的！一个女孩子家，怎能如此作贱自己！”
小媚立刻收了笑，眨巴着大眼睛摆出无辜神色，声音怯生生的：“姐姐在说什么呀，人家可听不懂呢……要不，姐姐教教我刚才哪里说的不对？”
叶青鸾气得胸口起伏，正要再说些什么，门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粗暴敲门声，力道重得让门板都在颤。“来啦~！”小媚给秦川跑了个媚眼，起身去开门。
叶青鸾看着她轻快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刚才自己轻轻敲门时，这女孩隔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应门，眼下听这敲门声就知道是些粗人，她反倒如此殷勤。
龙钰轩伸手按在叶青鸾的肩膀上，目光沉静地轻轻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门“吱呀”被拉开，几个身着盔甲的彪悍男子挤了进来。他们穿的不是正规军甲，甲片上锈迹斑斑，边缘还卷着口，腰间挎着的长刀刀鞘都磨得发亮。
“真晦气！刚到这里就碰上这种事！大哥，这次我们还进去么？”
“管那么多做什么，走了那么远的路，好不容易碰到个店家，先休息好再说！”
“你这小妞长得真水灵！给爷们几个伺候好了，亏待不了你！店里人呢，都到哪里去了！？”
一伙人吵吵嚷嚷，刚要往里闯，目光突然齐刷刷定格在桌边的叶青鸾身上。那身火红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虽面带怒色却更显清丽，几个汉子顿时都看直了眼。
其中一个矮胖子咽了口口水，搓着手正要开口调笑，一个类似小头目的人突然冷喝一声：“都给我收敛点！在这歇一晚，明天还得赶路！”他声音带着些微灵力，震得空气都颤了颤。
这小头目显然有些修为，目光扫过龙钰轩三人时带着忌惮——那年轻男子指尖捻着茶杯，眼神平静无波，却让他莫名心慌。他赶紧用手中宝剑指向角落的桌子，粗声道：“我们坐那儿！”
小媚立刻换上妩媚笑容，麻利地去擦桌子摆碗筷，那几个汉子被头目冷喝，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地坐到角落。
小头目看了小媚一眼，沉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小媚转过身时，眼角已带上点水雾，有意无意挺了挺胸脯，声音楚楚可怜：“几位大哥莫怪，前几天城里出了乱子，掌柜带着账房伙计都跑了，眼下就我一个人守着这店呢。”她撩了撩耳边碎发，“我这就去后厨准备饭菜，只是火刚生起来，可能要多等会儿，几位大哥稍坐～”
她说着便提着裙摆往后堂走，经过龙钰轩桌边时，还不忘给秦川抛了个勾魂的眼神。
听她这一番话，那几人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大哥！这小妞····嘿嘿，还挺嫩的~”
“是啊！想不到这种地方，也能碰见这等水灵的货色。”
几个人相互低声讨论了几句，各自发出几声淫笑，目光时不时往后堂瞟。
小头目没说话，指尖却在桌沿上轻轻敲击，眼神里也泛着些绿光：“你们几个别惹事！吃完赶紧睡！”话虽如此，他却忍不住又瞥了眼叶青鸾，见那三人始终没看这边，才收回目光，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