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惨白的手狠狠插入了楚遥的脊椎之中，向下一勾，竟是将她体内金色的筋脉直接抽了出来！
脉络里汇聚着“道”的力量，已然成了人身的形状，只是末梢的部分还未发育完全，有部分的残缺。
楚遥瞬间退避至十步以后，一挥手，身上多了一条白色的长裙。
“果然，连你也……失败了。无论如何，新的天道都无法在这个世界诞生了。”
那女子用力一捏，方才还闪着金光的筋脉瞬间黯淡无光，碎成了无数的小块。
“藏了这么久，一出手就是在浴室里偷袭？”楚遥冷冷地讽刺道，“阁下的品性真是难以恭维。”
“品性？”女子仿佛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抬手掩住了上翘的唇角，“秦毓贤的品性高洁，下半辈子只能躲在乡下种地；你的品性高洁，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是为我做嫁衣裳。”
她推着自己的轮椅，缓缓移动到楚遥的面前，撩起她的一缕散发，问道：“你说，这品性，要来有何用？”
明明是夏日，坐在轮椅上的她却盖着厚重的米白色羊毛绒毯，似乎很是畏寒。
她的乌发只用一根素玉簪子固定在脑后，更衬得肌肤似白琉璃般易碎，双肩瘦削，十指纤长，安静地交叠着，仿佛抬起来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然而，周身的脆弱气质，皆被那一双凌厉的凤眸所摧毁。
当你和她对视时，会瞬间忘记她的残疾，忘记她年轻又柔弱的躯体，浅褐色的眸子，直直刺入灵魂的深处，像是燃起了一把野火，引诱你匍匐于她的脚边。
每一个人，只要有利用价值，都会成为她手中的棋子。
“秦伍杀了那么多的女孩，就是为了补全你身体上的残疾，这份怨气，自我刚踏入这个地方，就能感受得到。”楚遥淡然说道，“你就是他和路晴雪所生的女儿，对吧？”
楚遥追查的方向是正确的，只不过，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并不是路晴雪，而是秦伍和路晴雪的女儿。
看得出，她患有某些先天的疾病，故而秦伍买下了这家疗养院，收集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充当祭品。
而她更是一手操纵了辰门之变，将自己的母亲推上了掌门的位置，自己则成为了辰门实际的掌权人，操纵着门下四堂。
就连亲生父亲秦伍，也不过是她的实验品之一。
林茉儿会缺失了如此多的记忆，亦是受到了她的控制，才会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近楚伯庭，生下楚婉盈。
然而，楚遥已经能猜测出她的目的。
两年前，正是她设下埋伏，让楚遥被生生活埋。
她可不是想要肤浅地借机上位，而是因为，经过推演，她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唯有这具身体，再加上楚遥的魂魄，才有可能成为新的“道”。
而她自己，出于某些原因，无法直接成为天道。
只能通过影响楚遥的人生，再夺走楚遥的神识，才有一线可能。
“真是聪慧的孩子。我已经几乎将所有的痕迹抹除了，还是被你捉到尾巴了呢。”
那女子故作哀伤道：“你一定在想，我有多坏、多恶毒。可事实上，如果我生下来就是个健康的人，我也不会想争啊抢啊的，如果我天生就有你的天赋，我也不会双手沾血。你觉得，这是我的错吗？”
不等楚遥说话，她又绕到楚遥的背后，“我的名字，秦墨烟。你可要好好地记住，哪怕是到了地狱里，也要每天念着我的名字才好。”
“墨烟……”楚遥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林茉儿和黎晏……不，应该说是罗斯·李，都是你的分身，没错吧？”
“不，那不是分身，而是某一世的我。”秦墨烟低低地笑了，“这是献祭的副作用，每次和另一个人的魂魄融合，我自己的魂魄就会穿越到别的世界。过去、未来、现在……我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回。”
“但我从没有忘记，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
“夺取天道。”
“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玄术、科学、巫蛊……每历经一世，我就会靠近那个地方一步。我用了千万种方法，但最后还是无法补全我的残缺。”
“于是，我不再亲自去追逐虚无缥缈的‘道’，而是将其他平行世界的我拉到这个世界，让他们替我去成为‘道’。”
“大概这就是天命吧，我做了这么多次的实验，也都没能成功过呢。”
“既然我不行，那么，其他人或许可以呢？”
“你啊，你可是我最看好的孩子，足够的聪慧、有天赋、刻苦……可是，你偏偏缺了一点儿动力呢。”秦墨烟的声音轻缓极了，“没有欲望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这个时候，只需要轻轻地推你一把……”
“五行果，也是你给楚伯庭的吧。”楚遥平静地问道。
“你还不明白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成为新的‘道’。那些所谓的亲人，不过是没用的废物，只会绊住你的脚步罢了。要成为‘道’，就必须得做到‘无情’。”
“照这样说，你也舍弃了一切亲人咯？”楚遥轻笑一声，“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阻止路晴雪的死亡呢？”
秦墨烟的瞳孔似毒蛇般立起，她沉默了，因为她确实无法反驳楚遥。
本以为自己已经修成了冷心冷血的无情道，到最后，还是会有如此软弱的一面。
“呵呵，随便你说吧。反正，一切都要结束了。”
秦墨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仿佛在谈论着很平常的事情。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不会真的以为秦毓贤是什么纯善的好人吧？”她顿了一下，唇角露出十分恶毒的笑意，“哪有什么死人复活的传奇，要你活，就得杀一个无辜之人。他啊，和秦伍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杀多杀少罢了……”